车子行驶到了C市,黎素馨才从薄雾暗笼的车窗上,移开了视线。此时,有很多忆想的影迹挥之不去,让她感到收回的目光居然有些迷茫,与呆滞。她眼前有很多毫无目的的影像,如是万种画面的留影。她一直感叹出现的这些的理由,都只源于归回家里就会有心里本就希望看到的,和憧憬在异地梦境里的美好的一切。
吴言开着车,从这座早年熟悉的城市奔驰而过,行驶在了层层山峦连绵不断的山间公路。这里的公路相连着个个偏僻的山村,他早时经过感到像一条玉带,可是现在已经是平铺于大地的一卷长帛。公路两旁远景近处依然白雪皑皑的,可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却都是被阳光辉映的浓郁地树荫。山间的道路两旁荆条灌木丛生,由于生长得繁茂,挨挨挤挤的与道路无限地连绵延伸着。那些最常见的槐树,榆树,白杨树……在风影里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山里本来旖旎万般的风光,生长在座座山与村,以及道路的两旁。吴言一直认为,只有站在绕围村庄的山上才能完全地领略到一幅静默的水墨山村风景图,可是感触最真实的,却是身临其境的不需任何描绘手法去绘制的这幅移动的风景图。
村庄的道路都是很原始的覆着青石板的土路,车子无法开进村,只好停在村外公路旁新建的停车空位上。吴宇和吴家宝在吴言把车停好的时候,居然恰巧睡醒了。吴言拉开车门,话音轻柔地说:“宝贝们,到姥姥家了,我们下车了!”拿起棉衣给他们穿好,把他们抱下了车。随后,他们一家人走在可以走进家门的村庄道路上,黎素馨望着村中熟稔的容颜,心里却沉寂地回味进了异地的生活。她想到只能通过一条长长地电话线,或手机才能听到秀娥的声音,一路沉静得有点呆滞的面部表情才瞬间如遇雨水,洗去了暂泊于情绪里的尘埃,心绪即使依然像极了一片随波漂浮不定的叶片。可是此时,她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脸上也不由得挂起了欢欣的笑容。
吴言感触这些,脸上有着微笑,心弦却拉得很紧。他看到黎素馨有了满脸微笑,迷茫地心情沾着的潮湿方才一扫而光。他看着牵手走在前面的母子三人,低下头寻思着什么是缘分,以及缘分给他带来的这份世间的惊喜,也不由得不笑逐颜开了。
黎素馨走着,想着一回到家就是短暂地相聚,然后就得匆匆地离开,而每次离开家门的时候,都认为目光看去哪里都是在很虚伪地掩饰心情。有时,她为了躲避秀娥疼惜的眼神不得不低头走路,可是秀娥总会用顾盼的眼神去糅合入万般的情意,阻挡住她充彻满了眼睛的盈盈泪水。她不忍去看秀娥,不忍去回顾那些隐藏满了殇情生活的烟火人生。她懂得了什么是身心俱疲,因此得快乐且快乐的,总是怀着些无奈钻进没有预期来去的复杂心绪。
他们走过了街心,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许多。偶尔,有几个孩子跑过他们身旁,都是停下脚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就会羞涩地低下头再往前走。他们走出几步还会回头看看,吴言出于小孩子的心理微笑着回头去看他们,他们也会以欢呼声说着话,一路捉迷藏那样跑着,躲闪进了经过翻新却依旧是陈年老景中的木制门楼。吴言再看他们,他们此时已经伸着小脑袋,从门楼里探身看着他们。当那些孩子实在看不到他们了,还觉得很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也又快速地奔下了一层层的整块青石砌成的台阶。他们再探着脑袋张望着想看到的情景,然后,是一声声地欢快的笑语声响了起来。如果像吴言一样的陌生人再看看他们,他们还是会倒头奔上台阶,或者留下几个欢呼雀跃的身影,便很快地躲到农家小院里面去了。
农村里很是常见的老式四合院不少,基本上几个四合院都会有几个门,可是几个单独构成的四合院都适合走一个门楼的。一个四合院,几乎都会有一个大的家族入住着,或者由于年久了邻里居所因买卖更迭了户主,可是不再是同祖同宗的一家人居住在一起,却有邻里之间的一团和气。他们可能短时间不能聚在一起,或长久不见面,可是到了过年过节还是会再次地聚到一起,彼此交谈着走过的那些生活轨迹,用流失的时光里的剪影去记录发生在这里的古老到现代的那些村里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