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安虽然有的时候喜欢犯蠢,但这次总归不算太蠢。
最起码没有直接跑过去抱着易安哭,说什么“呜呜呜,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不然姬杉真的会想给他几板子的。
“好在你没有说什么无法挽救的话,把一切异常推给醉酒倒也是可行的。”
“臣听陛下的。”
“听孤的……你还难道等着孤给你想出全部理由,而后喂你嘴里啊。”姬杉斜了他一眼。
“孤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总之这两日去见易安。如果不让她的疑虑完全消失,你便可以消失了。”
姬杉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
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毕竟她们二人才刚刚做完最亲密的事情。
然而萧念安却丝毫不在乎。
“臣遵旨。”
“念安,你要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孤只是颜面落地,可你,怕是要性命不保。”姬杉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别怪孤说话狠厉,孤也是为了保全你。”
这话……
当然是骗人的。
谁生谁死不过是姬杉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坐到她这个位置上,哪有什么真的万不得已,身不由己。
不过都是伪善的托词罢了。
“臣明白,臣定不会让陛下陷入两难之地的。”
萧念安语气如此坚定,面上却分明带着动容。
姬杉看着他,只觉得这人实在好骗。
她随便说两句,他便要感动。
唉。
饶是她也不免叹气。
“凭孤对易安的了解,她大概率不会过于深究此事。”姬杉还是点了萧念安一句,“其实只要查不到切实线索,就算你的表现再怎么惹她生疑,她也不会直接发难于你的。”
“多谢陛下提点。”
其实跟“萧念安”坠崖身死相关的一切,都已经被萧家主提前抹去了。
萧念安回去后只需要再细细核查一番便可以。
“时候不早了,孤派人送你回去。”
姬杉说着,捏了捏掌心下的柔夷。
*
“丞相大人来了府上?”易安听到下人禀报,略微有些诧异。
萧念安难道为了昨晚的事情特意过来吗?
“是,丞相大人已经在厅堂坐着了。”
“好,我知道了。”
易安微微蹙眉,站起身向厅堂走去。
“丞相大人怎还亲自过来了?”
她迈入大门,说起来寒暄之语。
“此番前来,是特意来向易大人赔罪的。”
“啊,不过是一件小事,何以劳烦大人亲自前来。”
虽说过了一晚上,萧念安的心绪已然平稳,但他仍是不敢抬头去看易安的眼睛。
至亲之人站在面前,不能相认,他生怕自己再度情绪外泄。
说一千道一万,萧念安心中依旧备受折磨。
念着易安的好,念着曾经的命运不公。
想着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又想着这“亲人”可能有朝一日会让自己现在的一切荡然无存。
最终是吐出一缕浊气。
“昨夜我所作所为,实在不因以小事一桩来推脱,醉酒乱行也不能成为理由。”
“易大人曾遭受苦难,致使脸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万不该面露惧意,慌张离去,实在非顶天立地大女子所为。”
“若不同你赔罪,念安着实寝食难安;身为一国之相,若纵容自己品行恶劣却不加以改正,着实无颜面对陛下恩宠及百官敬拜。”
萧念安垂眸如此说道,末了俯身向易安鞠了一礼。
“哎呀,萧大人何以将此事上升到如此高度,人非圣贤。”
易安连忙伸手将萧念安捞了起来。
但她听到上面这些话后,心中却越是奇怪。
毕竟昨夜萧念安的行为举止,并非能用“恐慌”二字来形容的。
更何况他在一开头便说了自己只是觉得闷热,出来透气,而非醉酒。
哪里算得上是醉酒乱行呢?
易安还是不懂,昨夜萧念安为何会用那复杂的眼神看她。
“实不相瞒,今日我前来除了向易大人赔罪之外,还有一事想同你确认。”
“萧大人但说无妨。”
“易大人腰腹间可有刀疤?”
“啊?这……”易安被这样一问,略微有些发懵,仔细思考后才道,“未曾有过。”
萧念安身体瞬间后仰,似是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一般。
“那便好,那便好。”他说着微微摇头,“我便说怎么可能还活着。”
易安一脸迷茫,“可是我这张脸同谁长得相似,萧大人认错人了?”
“是,实不相瞒,我昨夜将易大人错认成了我已死去多年的旧友。”
同易安昨夜的猜测正对上了。
然她昨夜的疑虑也再度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