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姬杉确实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她却没多说别的,只道:“好,那孤就都收下了。”
傅怀晏也并不介意她会不会回那句话,见她收下就已经很开心了。
于是趁姬杉整理袖子之时,“吧唧”一下就亲在了她的侧脸之上。
简直是旁若无人。
一直默默注视着这边动静的顾知年蓦然别过头,转而望向天边的圆月。
好似除了温昀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可以羡慕的人。
他羡慕傅怀晏可以如此主动。
定是被爱意和善意包裹长大的人,才能这样肆意挥洒爱意吧。
温昀也停在了原地。
他上来时刚好看见了那一幕,一时脚步似有千斤重。
“阿昀,你上来了啊。”姬杉已经用余光瞥见了他,于是转身伸手去接。
温昀微微垂下眼帘,迅速调整好心绪,而后笑着将手放到了她的手心之上。
“您瞧,陛下和君后殿下还真是恩爱。”身后宫侍搀扶着太王太君后说道。
“宫闱之中能得相爱人实属不易,君后命好。”太王太君后笑着摇摇头,“这幅场景倒是让哀家想起了从前,年少是真好啊,哀家看着她们都觉得年轻了许多岁。”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姬杉拉着温昀走到围栏前,朝着远处独倚凭栏的顾知年招了招手。
他闻言回首,姬杉眼瞧着漫天星辰落入他的眼中,然后飞速向她靠近。
虽然她这话是对着顾知年说的,但江照白却是“自作多情”也提着长衫下摆,小跑凑到了姬杉面前。
“陛下,您在叫侍身吗?”他微微歪头,唇边带着如月色般轻浅的笑。
这样一来,反倒是顾知年顿住脚步,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好在姬杉伸手将他拉到了身前,一切不言而喻。
“看来是在叫良君殿下了。”江照白本就是故意的,现下自然也不会尴尬,依旧长身玉立,得体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退意。
盘算都打到脸上来了,但姬杉倒也不戳穿他,无伤大雅的小心思罢了,只道:“来都来了,便在这儿待着吧。”
“诺。”江照白从容应道。
“陛下陛下,孔明灯。”傅怀晏扯着姬杉的袖子,将她视线扯了回来。
宫人收到贵人们皆已登上高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点燃了一早准备好的成千上万盏孔明灯。
此时它们漂浮于天河之上,与皎月繁星交相辉映,融于银河之中,光华璀璨。
“但愿人长久……”温昀望着那缓缓升起的千万盏明灯,不由念了一句。
他倒是没听见之前傅怀晏也有念过这句,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与君常相守?”姬杉回首望向他接道。
温昀脸上漾出温柔笑意,逐渐蔓延至眉梢。
他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将头靠在了她颈间。
*
“欲赏今宵月,须登昨夜楼。”
萧念安举着酒樽,漫无目的地灌进嘴中。
“大人,您都醉了,别喝了。”阿竹跪坐在一旁,满心焦虑担忧地拉着他的胳膊。
但一直是劝说无果。
“她今日,半句话都未同我说,也未让我留下。”他伏在案几上呢喃着,“分明是,这样的日子,到头来,我不过还是孤身一人。”
阿竹听罢心头一惊,上次姬杉来萧府做了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如今更是心惊胆颤。
“大人,您还有侍身陪着您呢,您喝醉了,侍身服侍您就寝吧。”
萧念安却是恍若未闻,自顾自又喝了一口酒。
阿竹看他这样心疼坏了,可大人不听他的,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脑后似有火光闪耀,他回头一看,便望见数千盏孔明灯缓缓升入夜空中。
“大人,宫里放灯了!”阿竹连忙摇了摇颓唐着的萧念安,企图转移他的思绪。
萧念安闻言果真抬眼一望,只见天灯十里,却无一盏向他飞来。
“如此良辰美景,她又同谁一起欣赏呢?”说罢又是自嘲一笑,“总归不是我。”
“她身边那么多人,却不会有我。”
“大人……”阿竹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了,只好道,“您别太伤心了…”
“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呢?”萧念安将樽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摇摇晃晃的站起。
阿竹忙扶住他,将人送回屋内。
只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句,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