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的埋怨她,给丫头不用,冬月里的水似冰刀,找罪受。
正说着周升跪地问安。
“奴才问夫人安,爷原说今日来看您。因着公事缠身,不得空。嘱咐小的把这一车子炭火、柴米给夫人使。短了什么只管告诉小的,小的马上家去取。”
“我……”
苏锦刚想开口,“啪嗒”被打手。
“我什么,莫动!”
冲她瞪眼,那意思,你别说话。
因为她开口影响她发挥。
“哎呦,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竟也有人来瞧你?啧啧啧,你这也是周家的夫人,说出去丢周家的脸,周家的看马棚子的奴才都比你强。”
一句句的夹枪带棒,酸话吐的一套套的,明里暗里骂周彦邦,骂周府,只是晾着周升。不许苏锦开口,须得骂个痛快。
“你爷还记得自家有个夫人?现在送来有何用?怎不再迟一些,直接来给你家夫人收尸?”
说毕,不能等苏锦开口,呵斥道。
“拉回去,给他姨娘使,再不行拉到高府上去,我们不稀罕。”
做惯了奴才的,这点子见识还是有的。再说常分着周彦邦的,周升自然知道她是谁。就不知道,能在夫人面前这样叫喊的,他也不敢得罪。
被骂的不敢做声,垂头只等苏锦吩咐。
才上了药膏子的手耳,油漉漉,红通通,肿胀胀,疼的龇牙咧嘴。
“为难当差的作什么,他不过依吩咐做事。”
苏锦忍下了疼,反嗔她。
“东西我暂不缺,先带回去。替我谢他的惦记,这儿一切都好,不劳费心。”
“你就报喜不报忧,片汤儿话说的轻巧。”
她又瞪她。
“有什么事不能来看看?狗屁的公事,都是借口托词。准是被小老婆绊住了腿,我这卦再没错。”
“他也忙。”
“忙、忙,忙着升官发财添儿子,还替他遮,替他掩。”
“他真来了,难道你想见他?”
“我想他死!”
愤恨唾骂:“早晚死在贼老婆榻上。”
那就是了,“噗嗤”,二人又都笑了。
好了好了,这场斗嘴,在英若男的咬牙切齿中结束,莫说替主子辩白,周升气儿都不敢喘大喽。
苏锦总说人心之渊深不可测,可她总也不往那想。心里不屑歹人,便是想一下都觉得脏。
可知英若男这卦再没错,周彦邦果真是被高盼儿绊住了腿。
这不,怄了恁长时间的气,才下定决心要来探望,小老婆就生了毛病,疼的起不来榻。却也不是她有意,是真疼,哎呦哎呦的,疼白了脸的疼。
“爷您只管去,莫要管我,是我没用。”
咬着唇,哭了起来。
都这番模样了,还能去哪儿,便是哪也不能去了,还要柔声安慰。
“这却都怪我,伤了你。那头多晚都能,你这里却耽搁不得。快、快请太医,哦,不,请院使大人。”
虽吃了苦,可背过身去笑的得意。
院使大人是人人都能请的?那可是正经老爷夫人的标准,她一个姨娘一个奴才哪里敢想。
所以呀,霸住了爷们,要什么不得,姨娘说的再没错!
她怎地了?身边有个好大儿,肚子里又揣着一个的,谁敢害她不成?
现下的她是尊佛,谁也不敢碰,谁也不能动,恨不得日日烧高香供着。
可自作孽不能活呀,眼中的刺儿一根根拔去,匣子里的蛊物一个个剪除,可她还是担心。
担心他耐不住寂寞,家里狐媚子多,看中了再偷了腥。担心他外头吃酒应酬,被勾栏院里的再迷住魂。就是破庙那边,她还担心旧情复燃。
可她怀着身子,有些事情不能,不能啊……
但她高府的娘却告诉她,“不怕,无事,孩儿该你身上,雷打都不怕。”
所以啊,为霸拦住爷们,索性横下心,咬着牙大着胆子,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又翻出了“娇声颤”,然后就是肆意的欢愉,要怎样便怎样。
恐他生厌,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还会变着花样撩拨他,有心要与娼门里的较高下。
无事便扯开肚皮,拉住手让他摸让他听让他看。
“爷摸摸,这是咱们的孩儿,我能生,这胎包准儿还是个儿子。”
如此胎象未稳,丝毫不顾忌身子,纵情纵欲,致房事过度。
夜间害了疼,果真,下红了!
主仆又开始搭台子演戏,墨雪夸张的渲染吵嚷,抹着一巴掌血,在周彦邦眼前“炫耀”。
“下红了,爷,姨娘下红了。”
哎呀呀,必要陪着伴着,握着手亲喂药,温言软语,关怀备至,才能喘口气,把个高盼儿受用的似神仙。
愈加诅咒发狠,使尽解数的不能让苏锦回来。
“骚浪的母狗,娼门里头的货,行院里也比你体面些吧!”
小鸳儿身上掐的青紫,蹲在阴暗角落里,守着砂锅煎着药,低声咒骂着。
“吃,吃灵芝吃人参,吃死你。”
想到夫人,心中不平,抓起一把雪扔进药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