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呢?这样的好的雪,不舞剑岂不浪费?快,舞剑给我看。”
“你、你是……姑娘……”
周家的人自然不知道缘由,林初兰并着听云听雨,皆惊讶。
“舞剑没来,剑都是她拿着,她不来怎么舞呢?”
“是了是了,舞剑没来,你的剑不在,怎么舞呢。不舞了不舞了,哈哈哈。”
说着愉快的拍起巴掌,欢笑中一股子痴傻的疯癫。
英若男紧紧握住她的手,噙泪而望。
“我会来,一定会来,多晚都会!”
而苏锦浑然不知其意,嬉笑着甩开手。
“元朗哥哥要春闱了,不然这样好的时节,他定要赋诗几首。咱们别去扰他,特特儿给你准备的凉糕,快随我来吧。”
“什么哥哥、哥哥的,休要再提。”
你……,不等英若男发火,苏锦倒冷下脸来呵斥。
“哪里来的外男,叫人拖出去打。”
“你放肆!”
简直是驴头不对马嘴,她都这般了,怀卿这醋吃的忒没劲儿。跟一个疯……,凌平川不忍,叫住他。
“怀卿、怀卿,且忍耐,这个时候讲不得道理,她真的不太好。且大冷的天穿的这样单薄,都快进去吧。”
英若男红着眼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还吼她、骂她,你还算个人吗!
甫一坐下,苏锦不停的往她面前推吃食,不住的同她说话。
“父亲母亲总也不来看我,姨娘也不让出门。我要去看看门上贴的什么,也不许。闷死了都,还好你来了。”
又悄悄的瞄着听雨,同英若男咬耳朵:“你看,丫头是不是胖了?腰怎恁粗,比灶房里的水桶还粗。”
“姑娘……”
天真而无邪的言语,听的人想哭。一屋子丫头小声啜泣,听雨怯怯的藏着身子,不想众人关注她的肚子。
因着她不好,两个丫头抛家弃子的来服侍。听雨是有身子的人,她只是不明白。
英若男握住手,摸摸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苏锦只当和她玩笑,痒的要躲。
这丫头瘦的都没个人形,本就不大的脸,瘦的腮都凹下去。
“你冷不冷,身上好不好?”
只顾低头摆弄不倒翁,问也不答。
这样不行,不行呀!
“历庆三年,你母亲暴毙。”
啊!苏锦猛抬头,林初兰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儿,不停的使眼色,让英若男缓着些。
可她全不顾,连珠炮似的,旧日的不幸一股脑托出。
“历庆五年,你父亲久病不愈,亦弃你而去。”
“历庆七年三月初十六,你借住高家孝期没满就嫁入周家,同日他官升侍郎。”
“三月初十五,哥哥还乡丁忧,走了。”
“走了,哥哥走了……”
喃喃自语,苏锦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接下来由她自己来讲。
“同年五月初六春蕊进门,寒月英将军府抄没诛族,阖族无一幸免。”
“次年九月初三胡氏进门,年下高盼儿进门,六月胡氏生产,是个女孩,他的第一个孩子。”
“后头姑母死,老太爷薨,玉汝玉簪玉暖接连出阁。次年孝廉孝贤同日出生,他不在家,她们难产,我几乎吓死……”
“历庆九年五月升督察院。”
“历庆十年十月他赋闲。”
“历庆十一年,护驾中箭,我陪他在潜斋疗伤,在那儿我们好过一阵……”
……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是,对,你都记得清楚,你一点都不糊涂。这就是你呆的周家,落金叶子的周家。成婚没多久你丈夫就弄了两房姨娘,后来你表妹高盼儿成了第三房,小老婆挑唆,你丈夫踹你,孩子没了。”
“孩子、孩子没了,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一眼都没看到……”忽然哽咽,蓄满泪的眼眶一大颗珠子滚落:“好疼,我好疼,粉身碎骨的疼,没了……”
她眼中一下子暗淡,再没了童真,英若男将她死命拉回现实。她记得,大事小情,桩桩件件她都记得,在场的人没有不动容的。
更无人察觉,周彦邦的嘴角猛然抽搐。他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没言语。
英若男猛拍桌,哐哐的痛斥。
“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困在笼子里的鸟雀都比你强。和一群小老婆抢男人,拼肚子,一泡屎抢起来也香。”
“你倾心相付,舍命换来的人。一边对你海誓山盟,诅咒发誓,深情款款。一边和你表妹颠鸾倒凤,寻欢作乐,这是你想要的日子吗?是你甘心一直如此的吗?”
一个痛苦的摇头,不愿意面对。一个言语似刀刃,紧追不放,刀刀见血。
“有些事应该咬牙坚持,有些事退一步才能有转机。你这样聪慧,不该不懂。走吧,留恋什么?”
我是请你来骂我的吗?还是请你来挑唆我们夫妻反目的?
周彦邦气极,猛的一拍桌子。
“疯妇,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