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到,周彦邦满脸震怒站在门口。
背后有怨,他都能忍。可当真听到,奴才背后嚼骂主子,那不能够!
‘庶子’‘换亲’‘苍蝇烂肉’,条条燃了火线!再托大也是奴才,况早看她不惯。
“再托大也是奴才,再亲也越不过主子。”提脚朝心窝子就是一脚:“好不识抬举!”
来了,来了,他来了。
高盼儿就是故意的,单引着她往这儿说。
因为她知道周彦邦必定会来。
因为林初兰前脚刚进门,墨雪后脚就去急急的去请。
因为她算准了从书房到她屋子要多久,他多时会到,一时一刻都不会差。
所以,待他来时,高盼儿如何咒骂是一句没听到,却刚好听到这些,可不正中了套儿!
辱骂主子,你没得跑!
“爷,救我,救盼儿。”
嘤嘤嘤的哭跪上前,抱住腿就告状。
再看跪地那人,被撕扯的云松鬓散,鼻青脸肿,捂着脸哭的好不可怜。
孝贤还病着,又想起那日园子里和高鹏举大闹一场,也是这样老货不依不饶,越发气涌心头。
“她纵着你,你也该承了她的情,安稳些才是。挑唆主子,大着肚子一次次闹,贼婆子该死!”
骂的好,骂的太好!
叫你狂,叫你盛。高盼儿心中那个痛快,激动的攥紧了帕子。
“打了我的人,下面该摆弄我了吧。”
同样的,苏锦的声音传来,就是周彦邦也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嗡”一下子炸开。
祖宗,苏锦,你是我祖宗。
“一次次生事的是谁?一次次不消停的又是谁?哪回不是为你高姨娘、高家擦屁股,到底谁该死?啊?主子爷,你昨儿不足兴,今儿必要讨回来,是吧?”
隔着窗子,苏锦先嚷嚷起来。人未到声先到,下一秒扶腰挺肚,满面怒气的到了眼前。
“就是我纵的、我让她来的。我是班主,是头领。”
挺着肚子步步紧逼,句句不饶。
“有仇有怨,想替心头好出头,一应都冲我来,拿个老妈妈做筏子算什么好汉!”
谁敢动她?笑话。
头疼头疼,听到声音就开始脑仁疼。祖宗,活祖宗,今儿这场闹逃不掉!
哎,周彦邦的头啊,隐隐作痛。
“卿儿……”
卿什么儿,少给我卷蜜!
一个眼神都不屑给,赶忙的去扶心尖上的娘。一见那被掴红的脸,扛着肚子扬手就要打高盼儿。
高盼儿死心闭眼,只等挨巴掌。却不想等了一阵儿,那一掌终究没等到。
咦?
原来被周彦邦抓住手腕,这一巴掌硬实没打下来!
好了好了,瞧见没,我男人护我,这下更有好戏了。
“好歹讲些道理。”
“原是我不讲道理,你们打我娘为何不讲道理?”
“她是奴婢,便打得。”
“那她呢?”直指高盼儿,怒怼周彦邦:“我打的也是奴婢,也使得!”
怒目而视,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天雷勾地火,大战一触即发。
“都怨我,怨我,夫人要杀要剐自便,求爷不要因着我跟夫人置气。”
又使出那一副可怜相卖惨。
“夫人身子重,气不得。打就打了,只要夫人能消气,我算什么,只当给夫人解闷。”
这话说的端地是漂亮,火上添的一桶好油!
先是跪地哀求周彦邦,转而抱苏锦的腿。
“只因狗发狂扑了哥儿,哥儿唬的眼睛吊白,情急之下撵了狗,没想惹夫人恼怒。我是奴婢,同夫人的猫狗一样,夫人只管打杀。原是我的命不如夫人的狗,夫人只管拿了我抵了那狗命。”
“我们娘们命都在夫人手里,只求夫人放过我儿,孝贤还病着,他是爷的骨肉。夫人尊贵,肚里还有一个,没的伤了胎,我即刻一死给夫人赔罪。”
“滚开滚开,快拿开脏手。要死赶快,别只说不做!”
又演又演,苍蝇一样,见缝插针。
林初兰见她拉扯苏锦,恶心的无法,唯恐她生坏心推搡。上前一把子推开,顾不得主子奴才,指脸便骂。
“满口里胡诌,什么人命狗命,事到如今还要挑拨,你如何能和狗比,只怕辱没了猪狗。样样占先拿强,你还知道自家是奴婢,你那尿滴子不要只管在爷面前做戏。”
“那狗是极温顺的,养了多年没抓挠过谁,如何到你面前就发了狂?你是撵吗?胎带里的谎精,把个脑浆子都摔出来了,还在这里泼脏水。说甚放过,夫人若不容下你,当日你就进的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