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啊,年轻时丧夫,到了中年,儿子也去了,那儿媳是个耐不住寂寞,受不住穷的,竟跟着姘头跑了。”
秦老夫人说着抹了泪,心中更是阵阵难言。
“原本说着,等府里这几个丫头,个个都嫁了,尤其是舒儿,能有个好归宿,我这心里踏实了,就跟她一块回滨州老家去,至少没那些个烦心事,也能乐个清净,可如今…如今什么都是空话。”
“哎哟,老姐姐,你瞧瞧,说着又哭了,你可当心你这眼睛,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你那本事比脾气大的乖孙女,真能将这整个秦府给拆了。”
林老夫人劝道。
所有人都还瞒着秦老夫人,秦歌舒活活将庄氏抽打的丢了半条命的事。
老太太现在都这精神了,哪里还能受的起刺激。
林老太君却不知道这事,还当秦老夫人是知道了秦歌舒盛怒之下伤了人的事。
所幸,秦老夫人也没深想。
其实,林老太君这心里多少还有些羡慕,秦歌舒这丫头,有魄力也有胆识,若生在林府,又或是莫家那样的武将之家,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偏生在这样的小门户,还是个女子,且是个不得宠的女子…
老太君惋惜极了。
而秦老太太,心里还牵挂着佟嬷嬷,道。
“我该去瞧瞧她,她陪了我这么些年,临了了,我该去送送她的。”
说着,秦老夫人便掀开被褥想要下榻,却被林老太君给摁了住,一脸严肃道。
“你这身子,哪里能下榻?左右还得在府里停上两天灵,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将自己身子将养好了,再去送佟嬷嬷最后一程也不迟,你这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那孙女和佟嬷嬷,可就都白牺牲了。”
林老太君语重心长的说道,到底是将秦老夫人给劝了住。
那个场面,她一个外人瞧着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跟佟嬷嬷亲近的秦老夫人?她这身子骨,哪里还能受那样的刺激。
“我这心里实在难受啊…老姐姐,你就让我去吧,她是苦命的人,一身孤苦伶仃,最后连个送终的子嗣都没有。”
当初,佟嬷嬷在村子里被左右邻居笑话嚼舌根,说什么克夫克子,是一个命硬的人,命里带煞,话里话外,难听极了,被编造成一个不吉利的人。
传的多了,久了,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深怕她会连带着自己也一并克了,遇着事了,连一个帮衬一把的人都没有。
那夜下着大雨,佟嬷嬷才三岁的小孙子病久缠身,终于受不住发起了高烧,小孙子是佟嬷嬷唯一的眷恋,没了小孙子,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那天,佟嬷嬷抱着高烧到昏迷的小孙子去求村子里的赤脚大夫,不巧的是,大夫白天进山采药,傍晚开始下雨,人被困在了山里。
佟嬷嬷无法,一咬牙,抱着小孙子徒步行了二十多公里,从村子里找到城里,城门未开,她就抱着高烧的小孙子跪在城门口。
可军有军规,国有国法,没到时间,坚决不能开城门。
佟嬷嬷就是哭坏了嗓子,那些个铁血的守城将士都不可能将城门打开。
所幸,秦老夫人的马车经过,也被困在城外,老夫人心地仁慈,见佟嬷嬷这般,于心不忍,便让人将她叫上了车,给了干净的衣裳和食物,一摸那小孙子的额头,烫手的吓人。
小孙子满面潮红,身上更是滚烫。
佟嬷嬷就跪在那雨夜里,求着秦老夫人救她孙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