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

西面。

一座老旧的宅子。

道士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之下，无尽生机涌动。

但浓郁的死气近乎化为实质，如同不愿死去的妖魔，凭借着那一口执念，还要留在这人间。

好大的手笔。

耗费海量的资源，仅仅只是为了延续那一点的寿命。

不愧是数百年的家族，所蕴藏的积累的确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嘎吱。

大门被人推开。

门内，一个身形佝偻，面如树皮的男子，已经在等着了。

他咧开嘴巴，笑容阴森。

“可是大吉道长？”

“正是。”

“请，少爷已经在等着你了。”

昏暗的房间，点点的烛光闪烁摇晃。

不知何时，只能够听见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一直走到最深处，在那重重的纱帘之后，一道人影已经在等他了。

“好久不见了，小易。”

“见过前辈。”

此人年岁之大，辈分之高，在整个修行界中怕是没人能够超过他。

“你也老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到我腰这里。”

枯哑的声音带着过往的记忆，感叹岁月的无情。

“每个人都会老的，这是天地的道理。”

“是啊！人这一生如何能够逃得过生老病死。”

“那不如顺其自然，也许是柳暗花明。”

“可我不甘心，我的命运凭什么交给虚无的天意来决定。”

“我想掌控在我自己的手里，我想生，那就生，我想死，那就死。”

也许是说了太多，他的语气显得虚弱无力。

但唯有那股意志，却依旧如同年轻时那般，霸道蛮横。

老道士微微蹙眉，他听出了他的意思。

但没有多劝，要是能够劝得住，这世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灾难。

“福生无量天尊。”

“那贫道就祝前辈，得偿所愿，长生久视。”

“呵呵，太虚了，我不想要这些。”

“那前辈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算一算，我什么时候会死。”

“前辈都已经说了要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难道还会相信这虚无缥缈占卜一说？”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但我一定要知道。”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那道身影，随后摇了摇头。

“我算不上出来。”

“怎么可能，你们这一脉的天命书，岂会有算不出来的道理。”

他高声质问。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刚刚一时用力，以至于岔了气。

“真是没用的身体啊！”

“就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他看向他，浑浊不堪的双眼，依旧带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锐利。

“你想要什么？”

“只要我能给，都可以给你。”

“前辈当年，一身侠义，救我门于水火之中。”

“要是能算，肯定会算，只是实在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