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等了一刻钟，张福田终于狞笑着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刹那间，两百门152口径滑膛炮爆发震耳欲聋的响声，链弹在空中旋转着，转瞬就到达运兵船面前。阮家的士兵已经在甲板集合，准备靠岸登陆，链弹撞入人群后掀起一蓬蓬血雾，残肢断臂洒落一地，溅射的鲜血瞬间让甲板变的湿滑。

运兵船上瞬间陷入了慌乱，军官极力控制，才让这些士兵没有立即逃回船舱或者跳海。但刚控制住局势，第二波弹雨又飞了过来。由于铸造精度较高，且使用测距仪，岸防炮的命中率十分可观。每一轮炮击都有几十门炮弹可以命中，这也是因为即将登陆，运兵船在海面上比较拥挤的缘故。

连续的炮击之下，站立在甲板上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终于让大部分士兵崩溃了。他们拼命的挤向船舱，推倒每一个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有的船长不等阮海赋发布命令，就自行调转方向，开始逃离战场。

但岸防炮三千米的射程，以运兵船的龟速，哪有那么好逃？等到甲板上基本没有人之后，张福田开始让炮兵换实心弹，这些流线型实心弹虽然不能爆炸，但精度非常高。炮兵们纷纷用这些炮弹优先照顾那些逃跑的运兵船。

阮海赋不是不想下达撤退命令，实际上在张福田全力反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踢了铁板，想要撤军了，但随船的葡萄牙人不允许。

“不要管那些步兵了，那些农夫死了贵国随时可以大量招募，重要的击败对方的舰队！否则我们都会被击沉在岘港，彻底失去海上航行的自由！”

阮海赋咬咬牙，决定狠心的抛弃那些步兵，连忙下达命令让舰队集合，主动进攻外围陈老大的舰队。就在命令刚下达后，从吉婆岛的后方，缓缓驶出五艘五百吨级的盖伦船。

“哦，见鬼！谁能告诉我，该死的明国人怎么会有西班牙大帆船！我的上帝，居然有三十门火炮！见鬼，那口径是二十磅炮吗？该死的，阮先生，撤退，看在上帝的份上，立即撤退！”

葡萄牙人最先发现这支分舰队，然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阮海赋连忙看向对方指的方向，然后“噗通”一声，望远镜掉在了地上。

“撤退，立即传令，立即撤退！”

这场联合进攻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也反映了葡萄牙人在远东势力的彻底衰落。当初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教皇的调节下，东西平分整个地球，是何等风光，但如今葡萄牙人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陈老大率领舰队追了上去，这次对于胆敢来犯之敌，没有留任何俘虏，船毁人亡是失败者的唯一下场。

最终阮海赋只带领一半速度较快的舰队返回了岘港，葡萄人则连夜离开岘港，分别向澳门和印度去报信。实际上，这次行动是葡萄牙人在岘港的贸易站自作主张，现在他们不得不把问题丢到上面去。

像刺猬一样的岸防炮，中型风帆战舰，训练有素作战凶狠的士兵，后续是战是和，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甚至可能因此直接丢失澳门，也是不可能。

“总督大人，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直接攻击岘港？”

蔡华错过这一仗，只能在岸上观战，现在心痒难耐。

“还不是时机，我们不能把阮家逼迫的太狠，暂时要留着阮家和葡萄牙人，这样郑家才会在无法依靠荷兰人的情况下，慢慢向我们靠拢。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以利益为先。”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把这次缴获的火炮和火枪卖给郑家一些，但我们要控制数量。”

“没错，不过我们在总督府筹建结束后，也要立即扩军了！这南海的风起了，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哼哼，早晚有一天，我让他们连马六甲都不敢过！”

“我早就等不及了！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你成为这片大海的王者！”

刘香遥望海平面上的落日，那被水汽放大的巨大红日，就像将要死去的红巨星一样。

“用不了那么久，也不止这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