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命依然与之前寿元将近时是同样的态度。

“这草还丹，以婴孩炼成，本来就被扼杀了明天和未来，我若是吃了，他们就连转世投胎都转不成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便是死，我也不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是啊，如果愧对本心，就会对大道产生动摇，看似延了命，其实坏了根。”

周漠轩把生生丹放在池命身边，池命也是叹了口气。

“封师妹还是难以面对，萧首座已去的现实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需要一些时间的适应，虽然她修草木轮回，但毕竟不似你见识过真正的生死。”

池命给周漠轩满上了一杯茶，“此行我才明白何谓天道无常，瞬息祸福；我好像对现在的生活知足了，可是想到不久的日后，我将离于人世，永离大道，就忽的怎么也放不下了；仿佛有千斤的不舍。”

周漠轩喝了一口池命煮的茶水，入口清香有余，看似甘甜的回味，却暗藏苦涩。

茶味亦证心境，心逸则茶香，心清则茶淡，心苦则茶涩。

“说服总是为了让自己承认现实而存在的，越是想说服自己，就越是难以说服自己。”

看似豁达的话，其实并不从心，那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驰名苦笑，“公子看什么都是这样透彻。”

周漠轩摇摇头笑道，“哪里是透彻，不过是旁观者清，而我不在局中罢了，若是有一天我沦落到你这样的境地，怕是连你一半的心性也未必有呢。”

池命却不这样认为，“公子，你的天赋当真万里无一，能得遇你这样的明主，是我池命三生有幸。”

“能遇到你们这群人，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我三生有幸。”

周漠轩和池命撞了杯，仿佛喝下的不是茶，而是酒；饮入喉的是满足于此生的快意。

“池命，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没到临门那一脚，只要在化成灰之前，都不算输，也没有理由去放弃。

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舍了！

去抓住你想抓住的一切，活也好去也罢，别在最后关头后悔自己放弃的太早。

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池命呆呆的看着周漠轩的斩钉截铁，仿佛也被他感染了，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念头，他本就不愿放弃，只是不想别人担心。

可是为什么要为了不让人担心而假做豁达呢？

那和亲手杀死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末了，池命笑了笑，“如此，恐怕要劳烦公子多往封师妹那跑两遭了。”

周漠轩点点头，“你能有决定就好，丹药之事交给我。”

他正要离开，池命又突然叫住了他，“公子，这草还丹里困住的婴孩魂灵，还能施放出来吗？”

周漠轩一愣，这个他确实不知。

池命道，“麻烦公子代为打听了，池命人微言薄，之前找过许多人，却是没一个知道的。”

周漠轩接过草还丹，“可以。”

他离开池命住处后，本想回自己的峰上，但是想到封姨现今的状态又不忍把她蒙在鼓里。

遂还是转而来到了传仙峰下，找到顾瑶。

“周师兄，你来是找封师姐的吧？但是她最近谁也不肯见，我通报了也没法啊。”

周漠轩淡淡道，“你就说李沐有留话给她，事关萧首座，请她务必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