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安老三这么疯,他就算穷死,也不可能勾着他按什么血手印啊!
正常人按完手印,又输了牌,他不是应该回家找爹娘要钱吗?可安老三他偏不,他二话不说就进了外屋,当着全屋人的面,一刀剁掉了自己的手指头!
血溅得四处都是!
他们差点没被他吓破胆子!
有病吧!
谁稀罕你的破手指头?我们要钱!要钱你懂不?!
你要是没钱,我们能宽限你几天,让你四处借,要是实在借不到,我们也不可能对你动手,顶多是让你干点苦力,帮我们挣钱!正是严打的时候,谁敢剁人手指头玩啊!
再说了,就算不严打,他们也不敢啊!
是,他们是玩赌,可他们再玩,也从没碰过人命、没碰过血啊!
安老三给他来了这么一手,他还吓了一跳呢!
“你、你想干啥?”小青年吞吞口水:“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压根没碰他!谁承想他这么想不开啊!这样吧,钱,我们不要了,人,你们带走,这一地的血和我们身上的血,我们也不追究了,你把人带走就行,成不?”
安老二紧握着拳头,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儿,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卡得他十分难受。
“大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安建国。
“老三,”安建国低声道:“我们回家。”
安老三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屋顶。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堪堪开口:“……恨我吗?”
他问这话时,声音沙哑得厉害。
安建国抬了抬眼,眼神里闪过疑惑:“什么?”
“没让你读书,你恨我吗?”
安老三依旧没看他一眼,只哑声问道。
安建国怔怔开口:“……怎么可能。”
他学习成绩确实很好,可老三的成绩也不差,偏偏家里穷,只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再自私也不至于让弟弟辍学吧?
更何况他打小身体就好,生得像小牛犊一样强壮,他不在家干农活,反倒让弟弟干?
那他还是人吗!
安老三不说话了,眼神空空地看着屋顶。
“老三,”安建国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总记着干啥?再说了,我那时候是学习好,可这也不证明我能考上初中、考上高中吧?更别说现在我的小日子过得还不差,你就别总记挂着当年的事了。”
安老三的嘴角扯了一下,不说话了。
他也不想记得当年的事,可他记性太好了,想忘都没办法忘掉!
小时候,他家比现在穷得多,饭都吃不饱,还得成天干活,偏他懒,不乐意下地,就嚷嚷着想要跟大哥一起读书。
娘虽然舍不得钱,但想了想儿子的未来,她还是咬牙同意了,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习。
可他太贪玩了。
只要是上课,他就拄着下巴望向操场发呆,等下课了,他又在草地里疯跑,早早就将学习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