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惜年从屋里走了出来,秦香秀才将自己在港城遇到顾君泽的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无人应声。
许清琴怔怔地张着嘴,喉间哑然。
还是顾惜年先回过神来,问:“他不回来?”
“他工作忙,”秦香秀看着顾惜年,眼里闪过一抹疼惜:“说是过些天要去外地出差,等年后,他还要开个分公司,事儿都赶到了一起,怕是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
“……惜年,”许清琴怔怔开口。
“娘。”
顾惜年抿了抿唇,半晌才说:“你没听错,爹还活着。”
许清琴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吧嗒”地一声,泪珠儿砸到了衣袖上,晕出了不小的一块痕迹。
她捂着嘴,没让自己泄出一丝哭声。
这些年,她不是没怨过,可怨恨褪去,她更希望自己还能再见顾君泽一面,好好地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体力劳动最吃香的年代,她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不大的儿子,就算不为了自己,她也得为儿子着想,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惜年的亲爹还在,他怎么可能会受这么多苦,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命太苦了。
可想归想,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顾君泽若是死了,她就好好当她的寡妇,照顾好他们的孩子,顾君泽若是活着,她也只会庆幸自己的惜年没有在顾君泽的身边长大,没染上他半分背信弃义的秉性。
然而,真相竟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顾君泽回家了,可他以为自己死了。
怎么能这样呢?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真相,她的娘家竟然狠心至此!
后娘她姑且不谈,单说她唯一的弟弟许成龙,她对他不够好吗?自小是她带着的他,也是她给他洗的尿布,可她换来的是什么?他怎么忍心!
还有爹。
后娘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她虽然对她打心底里厌恶,却不至于恨她,可爹呢?他是自己亲爹啊,小时候是他日日闺女地喊着,将她扛在肩上哄着的啊,他怎么忍心看着后娘和弟弟害自己呢?
许清琴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姨姨?”
安桃见她的脸色完全白了下来,忍不住有些担心,挣开了秦香秀的手,走到了许清琴的跟前,抱住她的腿,软乎乎地哄着:“姨姨不哭,桃桃在。”
“娘,”顾惜年轻声开口:“我在。”
一直过了很久,许清琴才缓和过来,许是身子太弱,又哭得多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他可说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香秀犹豫了一下,摇头:“许是要过些日子。”
许清琴不再吭声。
“对了,”秦香秀将藏在衣裳兜里的钱拿了出来,说:“这些钱是顾君泽托我们转交给你的,你点一点,看看是不是一千二百九十八块?”
母子俩闻言均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