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未准备的便当、夏依跟妈妈两人间像是拥有共同秘密的态度、彼此亲昵的两人。还有,明知叶丞从不曾睡过头,却特意拜讬夏依去叫他起来。
妈,你该不会……
换句话说
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
叶丞妈妈颜香促狭地笑着,一面打量着叶丞五味杂陈、不停变换的脸色。
从早上?
是阿。
全都知道了?
因为夏依实在有够清纯的。那样可爱的女孩都已经说请让叶丞和我交往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叶丞无力地趴在桌上。
在这之后,颜香八成会本着好奇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打听出来。叶丞已经当作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决定放弃挣扎。
应该说他也只能死心了。
叶丞只在意两件事情。
就是被弄烂的制服以及被砍坏的书包。这该如何辩解呢?
虽然这也不过是举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
夏依在厨房做晚餐。
今天因为发生了许多事,以致于晚归。于是她准备以父亲喜欢的料理来讨好他。
夏依将冒着热气的盘子端上餐桌。三盘分别是青椒肉丝、麻婆豆腐和木耳炒蛋。她一放好盘子,电锅差不多也在这时发出电子音,通知饭已经煮好。
爸爸,你要白饭吗?
不,我喝啤酒就好。
那汤呢?
有啤酒。
夏依的父亲──夏奇随便应了几句。他斜着身子坐在餐椅上,从前后上下各种角度打量着手中夏依的刀。
不吃饭的话,会营养失调喔?
口气和在学校时不同,她现在是以女儿的语气这么说。
喔。
然而夏奇只是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和忧心忡忡的夏依恰成对比。
夏依耸耸肩,坐到餐桌前。
最先摆在餐桌上的牛肚炒银芽已经盘底朝天,想必他应该是吃的津津有味吧只是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还有他那张邋遢的脸,身为女儿的夏依实在很想设法改善。
夏依心想:只要把胡子剃干净、闭上嘴不说话,就凭他那张轮廓颇深、不似国人的相貌,当电影明星都不成问题。然而这张脸就让那头蓬松乱发、满脸胡渣,以及半开的嘴白白糟蹋了。
(反正不管跟他说再多次,他也是听不进去。)
夏依也感到无可奈何。
夏奇来是制作夏依的机器人研究室的技术人员,在研究室解散之际,接收了夏依从此以后就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扶养。
都已经共同生活了十六年,夏依好歹明白了技术人员这类人种,一旦碰上感兴趣的事物,就会进入废寝忘食、不顾形象的模式。
那么,现在让夏奇兴致盎然的事物,就是夏依的刀。那原是夏奇为夏依制作的刀,现在刀鞘因为连续接下了的斩击,已经变得伤痕累累。
嗯。
夏奇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感叹。接着用汤匙舀起麻婆豆腐,直接送入口中,低声说了一句真好吃
接着舔了舔汤匙,放回大盘子上。
夏依不由得在心中低泣,人家今天不能吃麻婆豆腐了。
但夏奇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心情,反而问起刀的事情来。
夏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被不认识的女孩袭击了。
是超能力者?看样子应该是啊,能够将钻石刀身的鞘伤成这样的利器,就只有他们了吧。
似乎不是。对方不但称呼我为L000,还知道S传动装置。再者,对方使用的利器──钩爪,都是使用相同的透明刀刃所以,她应该和我一样是机器人。而且说不定和你一样,都是SS系列?
他陷入沉思。
应该不可能但是,对方居然能让刀鞘严重损伤。唉,用手环防御的话,刀鞘不是就不会损伤了吗?
放在书包里。
在紧要关头派不上用场,带着还有什么意义?
夏奇不禁仰天长叹。
对不起。
算了。
他话一说完,随即没了兴致,把刀扔到空着的椅子上。
对了。爸爸从刚才就一直很介意一件事。
咦?是、是什么啊?
夏奇以试探的眼神盯着夏依看。
你今天不是被谜样的女超能力者袭击,所以晚回家吗?不过我看你煮饭的时候还在哼歌,端上来的菜种类又多,心情好像格外的好耶是有什么好事吗?
真是观察入微,一针见血。
什、什么事也没有啊!真是的,爸爸你想太多了!
这样啊。
看到连忙移开视线装傻的夏依,夏奇似乎明白不管问她什么,都只是白费工夫。于是他不发一语,开始专心吃饭。
他用两手围着那一大盘麻婆豆腐,直接吃了起来。看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想独吞。
我问你喔,爸爸。
什么?
夏奇默默得把麻婆豆腐送入口中,然后配着啤酒一起吞下去──就这样反覆做同样的动作。
夏依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他。
我的,我的身体,能不能做喜欢做的事?
噗──!
夏奇猛然喷出嘴里的啤酒。
他居然还有办法及时面向旁边,堪称奇迹。
你说什么!
做喜欢做的事。
两人沉默。
如坐针毡似的沉默。
不如说是炼狱。
不行。
咦!
不行!就算行也绝对不准!
夏奇像小孩子似的大吼大叫。
咦咦!唔?
面对夏奇这蛮不讲理、情绪性的发言,夏依也只能做出咦?咦?的反应。
再说,你怎么会不会吧,夏依!你该不会已经有男人了吧?
全校同学都知道的事情,父亲却全然不知。虽然很悲哀,但这就是为人父亲的现实。
是˙男˙人˙吗?
别开口闭口男人、男人的!拜讬你称呼他是男朋友啦!
你果然有男人了!啊啊,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就是这样才让人头痛总之不准!我绝对不答应!别说是过界行为了,连交往都不行!
咦咦咦咦!
是那个混蛋吗!是那个混蛋说,想和你发生关系的吗!
才、才不是!是我想!
那就更不可原谅!
父女二人不发一语地互瞪着──
事情毫无转圜的余地,两人就隔着一大盘麻婆豆腐彼此对峙,陷入胶着状态。
逐渐平静下来的表情、渐渐凉掉的料理──
我明白了。那我就找叶丞当搭档,参加比赛。这么一来你应该满意了吧。爸爸不是一直很想让我参加机器比赛吗?
唔这……
夏奇皱起眉头,嘴里念念有词。
显然在夏奇心中,身为人父、爱女心切的心情,以及身为技术人员的好奇心,正在天平的两端激烈的摆荡着。
最后,整整烦恼了超过三十分钟以后,夏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
我我知道了。既然你说你愿意参加机器比赛那我就同意你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