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若本不会伤害月和。

因为晓栩会不高兴。

他能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就是当着晓栩的面，杀了这个人。

晓栩原本除了渊若月和之外, 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了。

所以, 哪怕渊若杀尽天下人，她也不会动一下眉『毛』。

只有月和, 是她的底线。

如今，玄渊若的剑已经贴上了玄月和纤细的颈项。

再近一点, 就能见血。

“我会恨你的。”晓栩这么说道。

“如果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那么我就将一切都毁掉。换作是你，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是么。”

“我们之间，也会闹到这样一步啊。”晓栩微微勾起嘴角, “可是，这个人, 并不是月和本人。就算你杀了他, 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你说谎。”

玄渊若的剑向里靠了靠，当真划破了玄月和颈间的肌肤。

晓栩不禁蹙起了眉。

“不要伤害他。”

“栩栩, 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妥协。但是，就因为这个人，你愿意向我服软。你说, 我怎么可能不想杀他。”玄渊若眉眼舒展，笑容极为华贵慵懒。

完全不像要杀人之前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欠他。”

“你早就还了。你真正欠的人是我。”

这是一局无解的棋。

只有不去计较，他们才能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

感情的事情没有先后，也没有对错。

可是一旦付出了感情, 怎么可能收回？

欠一个人的感情债，其实是根本不可能还的。

如果他爱着她，而她不爱他。

一辈子都还不了的。

因为发生过的事情，就算让时间回溯，那也是已经发生过的，藏在记忆里的。

晓栩永远不可能放下月和。

渊若知道，月和知道，殊若也知道。

谁都知道。

这是……不应该的。

“栩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的这个人，既然将他当作月和，那么在意他。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他。”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晓栩挑眉。

从最初，到现在。

那么多个世界下来。

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要你放下他。”玄渊若微微沉下眼，“彻底放下。”

只有在晓栩面前毁掉她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让那些她不愿发生的事情发生。

仅仅是避而不见，仅仅是不再爱，那都是不够的。

晓栩的为人，若是想要得到一个人，那么对方的世界里只能有她一个。

渊若自然也是这样的。

可是晓栩心里，牵挂着月和。

无论理由是什么。

“你和我，果然是同一类人。做事情都是这么偏执极端。渊若，如果你伤了他，我真的会生气。”

晓栩闭了闭眼，轻声一笑。

一时间，风云变『色』。

时空被隔绝。

周遭的景物褪『色』。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定在原地。

晓栩和玄渊若的周身裹上了黑『色』。

他们的衣着和容貌渐渐起了变化。

渊若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已没有了任何掩饰。

晓栩扬眉一笑，右脸上的黑『色』彼岸花妖冶而诡谲。

他还握着她的手。

他的剑还在他的颈边。

玄月和不是月和，所以他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是他看得到，听得到，感受得到。

“你为了他，想要与我反目么。”渊若长袖一甩，懒懒一笑。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只是为了一个不是情敌的男人，你至于这样么？那么多世界，那么多‘月和’，我的选择你已经很清楚了。”

“栩栩，不是选择，而是唯一。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是的，不仅仅是单选题而已，而是一道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就不应该有“月和”的存在。

晓栩是这样的人，所以她能明白渊若为什么这么做。

明白是一回事，但是放不下月和又是另一回事。

晓栩一直在做这种事。

攻略的对象，让他们失去所有。

包括亲情和友情，都要舍弃。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整个世界就只有一个她。

如今，渊若想要让她做出同样的回应。

晓栩不愿意。

她心里有月和。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他已经有殊若了，他不再需要你。”

渊若的墨『色』瞳眸深深的凝视这个人。

让晓栩感觉到了压力。

“渊若，这是我们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这个问题。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

晓栩撩过长发，眉眼上抬，嘴角下沉。

“不可能。”

她说。

“我不可能放下月和，永远都不。别说是眼前这个人，哪怕你回去把月和杀了，我也不可能放下他。”

渊若低笑一声，“我怎么能回去杀他。我们谁都无法杀死对方。若有一方消失，另一方也活不了。所以你有恃无恐，无论你与月和是怎样的关系，我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是……”

晓栩微微蹙眉。

“傻子嘛？”

渊若看着她。

晓栩轻笑着凑近他，“渊若，在我眼里，月和就是你半身啊。虽然你们的确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但是我觉得，看着他，就好像看着被洗尽铅华的你。我是很自私，我也很贪婪。如果你们两个人的的确确能够融为一个人的话，我当然会很高兴的接受。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话。可是，那都是虚妄，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早就有了这样的决心，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地狱之花多妖娆。

晓栩的容貌并不绝艳，却是渊若眼中最美的景『色』。

她用自己的脸笑起来，才真的很致命。

最适合这个人气质的容颜。

不需要多么美貌。

晓栩就是晓栩。

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

比如说，人格分裂。

双重人格，是两个人么？

但是他可以拥有两个爱人么？

如果一个人甚至有多重人格，那到底是几个人呢？

而且，说是“人格融合”，也就是把这个疾病治好，是真的把人格和记忆之类的所有的一切都融合了么？

那明明……并不是一个人吧？

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思维模式，都是独立的。

晓栩和殊若。

从一个人分割出两个。

但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因果。

这是一个循环。

所以无解。

晓栩不可能放下月和。

因为晓栩爱着渊若。

“你与月和，从来都觉得彼此双方是另一个人。虽然你们理智上知道，彼此是半身。但是从最初的最初，你们就是分开的，所以情感上根本……连双胞胎都不算。”

晓栩笑着，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可是在我眼里啊……其实是一样的。虽然很多人都会觉得，我面对你和面对月和的态度是不同的。就好像我更爱月和，而不想接受你的求爱。但是，那是我的本能。不过是面对不同『性』格的‘渊若’作出的不同反应。你们可以分割，我自然也可以。现在有了殊若，你又何必介意那么多呢？”

渊若回抱住少女，垂下眉眼凝视她。

“还是不一样。殊若不会爱我，而我对殊若也没有特殊的情感。月和爱你，他只会爱你。”

“你的嫉妒心，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重？”晓栩抬眸，笑的眉眼弯弯。

不说，不代表不这么想。

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但还是那句话啊。

这是个无解的局。

没有答案的。

感情的事情，你真的可以用道理来说清楚么？

晓栩就是放不下月和，哪怕所有的爱情都转移到了殊若身上。

她有负于他是事实。

不过晓栩……其实是把月和当成了……“拥有不同记忆与『性』格的渊若”罢了。

就像她经历的那么多世界。

是啊，容貌不同了，记忆不同了，『性』格不同了，哪里都不一样。

而且可能爱她，可能不爱她。

但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人啊。

晓栩怎么可能让渊若杀月和呢？

这就等于让晓栩眼睁睁的看着渊若砍掉自己一只手啊。

这就是晓栩眼里的“半身”。

砍掉一只手，而不是“『自杀』”。

没理由爱上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

而是这个人就算失去了那一部分，也依旧爱着他。

这么说就很简单明了了。

月和在晓栩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

“渊若，我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你知道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因为是我说的话。我不会让月和受到伤害。但是我也不会放开你。如果你不需要我做出选择的话，那我就不做了。我全部都要。没有人能够让我做出选择。因为规则从一开始就是由我来决定的。”

这才是，真正的晓栩。

神上之神。

地狱妖花。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渊若抚上她的脸庞，“我宠着你，惯着你，什么事都由着你。我没有想过要后悔，你也不可能给我后悔的机会。”

“所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啊。虽然你和我一样的霸道任『性』，但是你愿意为我让步。我们两个人，『性』格都那么强硬，如果没有一方服软的话，恐怕每件事都会引发战争。可是我很喜欢呢……当初你强行闯入我世界的模样。你为什么要嫉妒月和呢？你不觉得，这是你对自己不自信的表现么？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再次爱上他么？”

这种可能『性』，谁说没有呢？

不管怎么说，月和是晓栩喜欢的类型。

不管怎么说，晓栩曾经爱过他。

那么，就算移除了一次感情，谁知道这种感情还会不会再次滋生？

况且，月和那么爱她，依旧愿意无怨无悔的付出。

不自信么？

还是渊若有了什么神的第六感？

“这是我的本『性』。”渊若的眸『色』很浓郁，黑沉的化不开，“月和是世间之明，而我是世间之暗。理所当然的，我内心充斥的都是负面的情感。而爱情，又是能让人疯狂的东西。栩栩，我会忍不住。”

对晓栩这个人，渊若当然能拿出所有的耐心和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