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姮的心底突然浮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目,不断地跟自己说“不会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坐起,摸向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腹中的孩子。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在骗我,你们在骗我!”
嘉姮的情绪再度失控,颜绶冲了进来,费了好大的劲,手忙脚乱地按住了嘉姮,把她紧紧锁在怀里,极力劝说:“阿珩,阿珩你别这样!阿珩,我们,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嘉姮整个人僵住了一下,然后大力地挣开颜绶,狠狠地抓着他的衣襟:“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颜绶神色哀戚,不忍地别过脸。
嘉姮再度扬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颜绶眼眸中尽是难以言喻的苦楚,挣扎着说道:“孩子,孩子……没了……”
没了?没了!
这个孩子,也没了!!
嘉姮整个人如遭电击,失魂落魄,良久,身体剧烈地发抖,然后“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蓬乱的头发沾满泣涕,直到哭得一口气堵在心头,再度晕死了过去。
“阿珩,阿珩!”颜绶抱着柔若无骨的嘉姮,手足无措,“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嘉姮承受不住打击,再度陷入昏迷。而这一昏迷,整整持续了十天。
这期间,轮流有宫里宫外的人来探视,娴妃娘娘更是向皇帝请旨,到公主府小住,照顾嘉姮。其中来探视地最勤的,自然是林若无疑。
朝中形式也因颜缮之死而动荡,人贩子的丧尽天良可恨,但朝廷官吏的失职更是不可姑息。明宗皇帝除下旨,令各州府严查、严捕、严惩人贩子之外,重重申斥了魏迁的办事不利:上元灯节京畿治安部署不周,此其罪一也;清查人贩子出动城防营所有兵卒,行事莽撞不顾后果,此其罪二也;缉拿疑犯之时,不顾全大局,与朝臣内讧以致疑犯逃脱,此其罪三也;与人贩子对峙,不顾皇家子嗣安危,处置不善,致使颜缮夭折,此其罪四也。四罪并罚,褫夺其手中城防营的兵权,御前杖责八十,罢免其官职,流放西南充军。念在邢国公府未曾牵涉其中,故而没有牵连。
当然,这个结果是京兆府尹应宗联合户部侍郎孔甫联合上奏的,颜御史自然也在其中之列,至于慕容冲,他只上了一份告罪的折子,请皇上治其擅调徐战带着部分城防营兵卒回营部署并擅自布防京畿治安之罪。明宗皇帝念其思虑周全,应对及时,功过相抵,未曾治罪。城防营的兵权被交于三皇子宁王手中,另责慕容冲相辅。
至于颜御史弹劾京兆府尹应宗失职之罪,有孔侍郎帮着求了情,应宗也御前自辩,明宗皇帝念在应宗恪尽职守,找回诸多被拐走的孩童有功上,不曾降罪。颜御史愤愤不满,却无可奈何。但是颜家和应宗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大殿之上,年迈的邢国公老泪纵横,向皇上求情,愿以邢国公爵位换魏迁免于流放,明宗皇帝最终免了魏迁的流放之罪,不过是看着对方端了几个人贩子的窝点的功劳上的。只是,魏迁想要再在仕途上有所迈进,只怕是难于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