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皇帝！

今晚他俩把皇帝从德仙人的控制中解救出来，是大功一件。

明正和陈平洛不是要找他们麻烦么？现在在皇帝这边领功受赏，再把各自的冤屈一阐明，报仇雪恨的机会不是近在眼前？

可是，偏偏是这么好的机会，慕峤用刀锋斩断。

皇帝的后颈传来凉意，他惊恐的回过头来，瞪着慕峤，坐在地上一步步缓慢后退。

“你做什么，慕峤？！”

十月冲过去，要拿走慕峤手里的刀，但慕峤持刀坚定，不动如山。

“这是我的仇人。”

“仇人？”十月有些懵了，“你的仇家不是陈震么？说到底，是他杀死了你的头人朋友呀！”

慕峤缓缓摇头，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皇帝，说得缓慢，但字字清晰：“这一个，是我的杀父仇人。”

十月的眼睛大大地睁着。

“你……父亲……”

十月想了想。既然慕峤自己是赤胡头人，那么他的父亲自然也该是头人了。

“难道是曾经中原跟草原的战争？如果是战争，那就……”

“不，”慕峤摇头，死死地看着皇帝的脖子：“我的生父，世宗皇帝之子，也就是所谓的——废太子。”

十月僵在原地。

皇帝听见了慕峤的话，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他原本恢复了一些的精神瞬间又颓然下去。皇帝打了个哆嗦，然后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转向慕峤。

两人便这样隔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刃对视。

皇帝仔细看了看慕峤。

“你说你是谁？”

“废太子之子。”

“那家伙还在外面，朕已经派人去抓捕。”

“呵，那是个假的。”

皇帝不说话了。十月满脸惊骇，因为皇帝没有直接否认“废太子之子”的真实性。只是在怀疑慕峤的真实性。

难道说……

“朕的皇兄的确有一个在外的孩子。”皇帝的肩膀落了下去，神情颓然而疲惫。“先帝处置皇兄一家的时候，的确有一幼子在外。此子出生之时母亲难产而死，母亲的娘家是外地富商，年事已高，希望见外孙一面。千求万请之下，皇兄的幼子与其母亲的骨骸一起被送往外地。就在去路上，皇兄被处置的消息已至，这个孩子从此下落不知……”

慕峤冷冷回答：“你还记得！”

“当然，朕当然记得。只是当时对外，宣称此幼子病逝于路。但是一直都有传言其尚在人间。如果这段传言没有生命力，那么之前外面那个‘幼子’就没办法举旗造反了。唉。”

皇帝的声音愈发低落下去，似乎对慕峤的身份有了一种隐约的确认。当年废太子因为夺嫡而死，全家都被处置，几个孩子无一幸存。皇室倾轧，一至于厮。十月虽然没有亲历，但在满朝大臣之中，这件事情一向讳言。十月还是从她父亲那里偶尔听来，都感震撼。寻常家里要是出了这种事情，只会被人骂成禽兽无伦。而皇家夺权至此，天下人嘴上不敢骂，心里也是既恐惧又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