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侍郎的态度已经不似先前那么客气,他瞥了李远一眼,冷笑一声:“既然东西已经找到,现在告诉李大人你也不妨——有人举报去年春闱有人舞弊,我们就是在贵宅找证据的。”
一听“春闱”二字,十月差点晕过去。
“春闱?”李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本官在去年春闱是出题人与阅卷人,春闱乃国之大典,在下对于选才之事一向至诚至正,私下也绝不敢拿春闱开玩笑。劳请两位慎言。”
“呵。”曾侍郎冷笑,“李大人这话说的,又不是我们要来查,是皇上要我们查。而且,在李大人家里搜出来的这篇文章,怎么跟去年春闱的一张卷子写得如此之像?”
李远一怔:“哪篇卷子?”
“兰阇的《同人于郊记》。”
曾侍郎将手中那书递过来一些,让李远看清。那卷子是李远亲点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哪篇文章。他淡淡一笑:“原来是兰阇的文章,不错。兰阇的文章我很喜欢,所以春闱一过我就抄了一份回来。这又什么问题么?诸君是不是弄错了?”
“哦,是么。”刘侍郎手里轻轻扬着那张稿纸,“李大人说自己抄录了一篇?虽然你我供职非在一处,但李大人的书法享誉官场,在下也是识得一二的。可是这张却明明不是李大人的手笔。”
李远皱起眉来:“不是我抄的?那是……”
十月眼睛尖,她也已经看到了那张稿纸上的内容。娟秀、工整,还伴随着几处自然的涂抹。
那不是他父亲潇洒俊逸的字迹。
倒是有几分像……她自己的。
十月的心顿时仿佛停跳了一半。
曾侍郎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悠悠地转向了十月:“这张稿纸是从后院的小书房搜查出来的,连同其他一些书册、稿纸,不知道是否为李小姐所有?”
十月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个模糊的陷阱展现在她眼前,她如临其畔,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与这张稿纸一起被发现的自然是她的东西,她平日里爱好看一些志怪小说,偶尔信笔也会练练字、抄录甚至自己撰写一些模仿之作。这些东西的确都来自于宅子后院的小书房。
不过那张《同人于郊记》则根本无中生有。
她从来没有写过那篇东西,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冒出来。这不是什么抄家,这是赤裸裸的构陷。
自从认识兰阇以来,十月最担心的情况最终出现,并且是以这样一种大动干戈的方式。
“是这样吗?姑娘?”李远看着那稿纸,不安地问。
“那是伪造的。”
十月咬牙强自镇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