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冯沛凝说得这么郑重,杜兰真也收了笑意。
“从前没同你说过,这刻骨族与我有点关系。”冯沛凝蹙眉,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家,与这个刻骨族似乎有些渊源。我说不准,但我有预感,那里或许有我的机缘。”
“你打探到这机缘到底在何处了吗?”杜兰真问道。
“差不多有着落了。”冯沛凝点点头,报上个地名。
“这范围有点太大了吧?”杜兰真挑眉。
“时间久远,我只能打探到这么多了。”冯沛凝轻轻摇摇头,“也许去了那里,我还会有新的发现吧。”
“两百年。”杜兰真伸出两根手指,朝冯沛凝晃了晃,“两百年内,只要你能把范围缩小十倍,我就和你去,随时都行。”
冯沛凝一怔。
杜兰真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两百年内她没法把范围精确十倍,就不管她了?
“当然,如果两百年你还没能缩小范围,那我就直接同你走一遭。”杜兰真笑道。
“好啊,你还看我笑话了!”冯沛凝始知这是杜兰真故意吓她,不由愤愤,一巴掌拍在杜兰真手背上,翻她一个白眼。
以杜兰真和冯沛凝的关系,她自然不会拒绝冯沛凝这种无关紧要的请求——刻骨族的传承那都是她们炼气期就敢寻找的东西了,她如今已经结丹、冯沛凝也已筑基,危险程度早就大大降低。
当然,什么事都有风险,有可能有变数,但这还不足以吓退杜兰真。修士想求机缘,请同道助阵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冯沛凝面子比较大,跳过同阶,来请杜兰真这个金丹修士了。
杜兰真自然无可无不可,之所以向冯沛凝定下两百年的期限,是因为她很清楚就在这两百年里,戡梧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变数,如果可以,杜兰真更希望把精力放在升格上。
她这么一说,以冯沛凝的剔透和对她的了解,自然明白杜兰真希望把这件事放在两百年之后再做,“我不急。”
“你今番回了宗门,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了吧?”事情被推到两百年后,也不必急吼吼地当即讨论了,冯沛凝便换了个话题。
“祁玉宇还没出关。”杜兰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感慨起来,“没想到凝婴居然要这么久。”
“也不是每个人都要这么久的。”冯沛凝笑道,“祁玉宇与你又不同,他筑基时中的寒毒至今没有拔除,他想凝婴,还得一边压制寒毒,自然要多花功夫了。”
说起祁玉宇,这也是个奇人,他本是单灵根天才,从小在极尘宗接受最精英的教育,深为其师尊器重,承载了长辈、同辈极高的期待。而祁玉宇也非常争气,二十一岁筑基,四处游历,闯下颇高声名,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也许是天妒英才,祁玉宇的大好前程、光明坦途,在他二十九岁那年忽然灰暗了下来。
他不幸受人暗算,身中寒毒,回宗门后被断言此生再难寸进。
天才忽然从云端跌落,坦途忽然从中隔断,再是好心性,怕也难捱过这道坎。当时,无论是宗门同辈,还是祁玉宇的师尊,都认为他的道途就要到此为止了。
在极尘宗内,倒不至于出现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的局面,祁玉宇再是无望再进,那也是得到元婴真君教导过的筑基修士,悟性、手段都不缺,而他为人也不算太招人恨,往日好友也许有的疏远了,却也有人与他继续来往。
当然,背地里的议论、奚落在所难免,甚至于当面嘲弄也很常见,但这些事再平常不过,不会越界。
祁玉宇一落千丈,但没有跌进谷底,没有沦入深渊,更没有万劫不复,这世界上有无数个在筑基初期难以寸进的修士,每天都有无数个修士做梦都想筑基。
他只是……不再特殊了。
他的人生,从天才、波澜壮阔,变得平庸、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