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苏清韵是真的喜欢上了唐潠疌,而且是喜欢到了,即使在梦中,还是会想起了他,我也才知道,原来父亲当初对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父亲他说:如果一个人太过于伤心了,那么她即使在梦中,她眼中的泪水依旧会伴随着她心中的痛苦,不停的从她眼中流出的。
我不懂喜欢是什么,我也从未经历过喜欢,我又伸出右手,替苏清韵擦去了她眼角处的泪水。
其实,是有这么一刻,我的心软了,其实也是有这么一刻,我想放弃仇恨,让他们两人在一起,我的心中也是有过这么一刻,我不想再让曾经的故事,继续伤害着如今的人。
可是,那一刻很短,短的不用我沉思,短得只在瞬间,我心中理智又战胜了我心中的感性,以及冲动。
我抬起眼,又望了望星空。
今夜里的星辰极多,多得快着让我看不见今日里的月亮了。
我将步划加快,很快便将苏清韵送到了苏府。我离开苏府后,并没有直接回永王府,我而是回到了我那早已经烧成了灰尘的东宫。
我望着东宫的废墟,我想我站在这里,便不会右人能够寻得到我,也不会有人会来到这里打扰着我。
当年繁华无比的东宫,时隔九年,已是杂草满地,再看不出当初的几分景色。
当年众人眼中所羡慕宫殿,到了如今,却是众人不肯踏进一步,怕沾上晦气的晦殿。
我扯下一根树枝,尽情的挥舞着,任随着汗水从我身体中流出,侵湿着我的衣袖,我脑海中回忆起许多画面,有很多年前,也有前不久刚发生的,亦有今日苏清韵的哭颜。
我挥舞的累了,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将树枝放在地上,而自己却是直直跪在了地下。
当夏日的星辰渐渐消失,月亮渐渐出现,我才从地上站起身,往永王府走去。
没错,我的选择依旧和当初一样,我又选择当了一回恶人。
在还未报血海深仇前,我只能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只要有人阻挡了我报仇的道路,那么无论那个人有多么无辜,无论那个人对我有多好,我依旧是会在报仇面前,舍了他们。
我是没有心的,我更是没有情的,我有的只有仇恨,我是仇恨的傀儡。现在的我,可能远比柳诚毅还要阴狠。
谁能知道,八年前,我为了让柳诚毅将我打造成刀,我曾顶着这一张翩翩公子的脸,亲手杀去一个刚出生的幼童。
我这双手,也是沾满了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我曾服从柳诚毅的命令,不眨眼的灭了程氏一族满门,我也杀过不少跪在地上求饶的妇女。
我想像我这样的姑苏氏,怕是几千年来的头一个,我想,我死后,也是成不了神的,我这一身的罪恶,已经永远洗不清了。
我回到府门,记儿守在门口,见着我一身的酒气,便问道:“公子,你喝酒了?”
我点了点头,记儿又道:“明儿个有早朝,公子你可要喝一碗醒酒汤,给自己提提神?”
我摇了摇头,便索性回房了。
我是喝不醉的,无论喝多少杯,也无论那酒有多烈,我依旧是不会醉的。
我今日没有和父亲母亲请安,也没有跟他们问好,我让记儿将我明日早朝的朝服放到床前,便睡了过去。
我站在百官里面,苏清韵身为正掌事,而唐潠疌身为副掌事,分别站在柳诚毅身旁。
柳淳安身为太子,自然是站在百官的最前方。
待那太监说上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话语后,一半的官员皆是跪在了下方,且参上了柳淳安一本。
其中以章丞相一派,最为激烈。
章丞相已是年过六十的老人了,头发早已没了黑发,就连胡子也皆是白发。
章丞相道:“圣上,太子殿下私自回京,不顾边疆百姓安危,此乃大罪,微臣再此恳请圣上处理太子殿下,且万万不能包庇。”
朝中官员分为四派,一派则为柳淳安派,一派为柳诚毅派(即保皇派),另两派分别为中间派,还有不服从柳氏一派。
今日这跪了一半的官员,分别为中间派和柳诚毅派。
而前面的章丞相(左相)则中间党首。
章氏这个人,在当年没有参与两宫之争,应是我母亲那一党的人,只是在当年没有参与争斗。
我对章氏并没有什么偏见,毕竟他与我无甚恩怨,且为国为民极其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