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儿放下手中的早点,满眼疑惑:“公子,今日可是要出门?”
我走到吃饭的座位上,将碗筷摆放好,应答道:“京中传来急报,我因是要出去与太子殿下商量一下。”
闻言,记儿便不再多说,走进里房,拿出最厚的貂裘,放于一旁的凳子上,随后见着我正在端饭,便站于我身旁,为我将酒一杯杯的烧热:“公子,记儿有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我右手拿着筷子,随手夹起一块鱼肉,这鱼肉外焦内嫩,分外美味,我记得记儿是喜欢吃鱼肉的。随即我将鱼肉放进一旁记儿的碗筷中,又拉着记儿坐下与我一同吃饭,我闻言,停下为记儿夹鱼肉的动作,问道:“何事?”
“太子深处深宫,本就擅长于权谋之道,而公子你为圣上为太子殿下安排的助手,虽是太子一党,可太子终是不知此事的,所以于太子来说,公子你是隐患。而且上次公子你对待柳如林之事又太过于直接,我怕,依照太子殿下与他下属的心计,怕是会知晓公子你与圣上的交易,而为此对公子你存有杀心。且这几日我守在公子你客房旁边,总觉得我们此处被人给监视了。”说到此,记儿眼中神情更是警惕,声音也越发的小。
我轻声一笑,微微摇头,将自己嘴角旁的发丝放于耳后,又伸出手将记儿碗中鱼肉的刺一一拔去,待鱼刺拔去后,我又拾起汤勺,为记儿盛上一小碗鱼汤,道:“无妨的。”
我将鱼汤递给记儿,再放下一汤勺,温和的道:“景城阴寒,先喝上一口鱼汤养养神。”
记儿接过鱼汤,又见着自己饭碗中的菜,哭笑不得:“公子,你别给我夹菜了。你且听我说啊,公子。”
见此,我颇为配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停止为记儿夹菜,我又拿起一杯记儿为我烧热的酒,一口饮下。我嘴角上扬,望着记儿满眼认真,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些都是无妨的。”
记儿微微一懵,我瞧了她一眼,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帕替她擦去嘴角旁的汤汁,又开口为她解惑道:“这疑心是这宫中人不可缺少的,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亦或是当今圣上,他们都不可能没有疑心。因为一旦没了疑心,那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亡。”
“所以因此,哪怕是我为了消除他们对我的疑心,苦苦演上了七年的戏,他们仍是会对我留有疑心的。记儿,你要记住,若是疑心不能除,那你便选择利用疑心。”
记儿摇了摇头,似乎是没听懂,我见此,又拿起筷子细心的为记儿夹肉,将上方所说的话语,转化成最为简单的话语:“因为怀疑,所以他们选择废去我的双脚。可后面随着我越发的口无遮拦,我所做的事,也越发的符合那个人,那么他们的怀疑便会反过来证明我不是那个人。因为,还有极大的可能是永王爷永王妃为了保护云轻歌,才故意将我变成那个人。”
我帮记儿夹去碗中的辣椒,放于自己的碗中:“更何况,如今他们的局势也甚是艰难,在如此艰难的局面上,他们又怎会选择前一种多一敌人,而不是选择第二种多一帮手。”
记儿点了点头,貌似听懂了,便也不再挣扎前面的问题,而是端起碗筷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微微一笑,颇为无奈的替她夹菜。
待吃完早饭,我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记儿则细心的为我披上披风,站在酒楼下方,目送着我离去。
我拉紧了自己的衣角,打了个哆嗦,望着周围衣着单薄的人,微皱了下眉眼,趁着不注意,悄悄放下两锭银子。
我看着四周,眉眼紧锁,轻声道:这便是大云边境嘛?与之,京都的繁华相比,这边境的当官者还真是无能。我双手成拳,却又突然松开,快速离开,往烟雨阁走去。
我轻敲了下门,依旧是那小斯替我开门,我对着小斯笑了笑,温声道:“太子殿下呢?”
小斯伸出手,指了指里处,我对着小斯道了一句谢,便进了里房。
我取下自己的披风,随手放于竹墙背上,对着柳淳安施了下礼道:“殿下,今日可曾收到密信了?”
闻言,柳淳安一脸凝重,将手中的密信递给我,我望着手中的密信,皱了下眉眼,柳淳安道:“大周攻打大云,父王命我为主帅,你为父帅。”
我故作惊讶,将手中的密信放下道:“自千年前,大周与我大云向来交好,又为何会攻打我大云,此事,其中定有蹊跷。”
柳淳安显然也是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忧,自当年两宫之争,大云改姓,百姓派乱,大云的国力已是一年不如一年,虽说这几年,大周也未必比大云好,可毕竟大周有上官氏家,而大云民心不顺,这仗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大云未必会赢。
柳淳安答道:“据烟雨阁的消息,因是大云新帝不服女相上官月的统治,所以闹腾了半月,命女相上官月带十万兵力攻打大云,若是攻打成了,上官氏家的人也该除尽了大半,若是失败了,他也有理由降了上官氏家的权。”
我闻言,笑颜如花,似是听到了个笑话,左腿微张半步,双手叉腰,大拇指放于腰前,四指放于腰后,一副懒散模样:“这大云新帝,还真是使得一个好计谋,可这上官氏千年百来,执掌朝政,又怎会随他摆布得?他所谓的好计谋,在上官月面前,不过是个过家家摆了。”
听到我的话语后,柳淳安眼中的担忧没有消失半分,眉眼反而锁得更加厉害了,再配上一身黑衣,更显得认真:“可奇怪的是,这上官月竟是答应了。”
上官月极其老辣,按理说是不该是明知是坑还往里跑的,可上官月却偏偏跳了,还跳的极为肯定。上官月明知是坑还往里跳,那只代表着,上官月对大云,有极大把握攻破。
我眼中无半分慌张,而是拿起茶壶,替柳淳安倒上半碗茶水,倒茶声极其清脆,容易静心。可此时的柳淳安又哪里静的下心,端起茶碗半会,又将茶碗放下,我望了一眼窗外,不经意的道:“那地牢之中,不是还有一个“云轻歌”嘛?”
上官玉瑶,姑苏玉氏,云轻歌,姑苏云氏,两人同根,而且于五百年前,上官玉瑶留下的那封密信,大洲国的所有人都已然知晓,不成秘密。
听到我的话语,柳淳安颇为深意的望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依旧叉腰,却将竹墙上的披风取下,淡淡说道:“此事,我来处理吧。”
我走后,柳淳安盯着我的背影,说道:“影卫,你说若是轻歌还存活于这世间,是不是也会和乐文若一样,遇到难题时,依照她的才智,也会这般简单的解决。”
听到柳淳安的话语,影卫忙从二楼雅间直接运用轻功跳了下来,道:“太子不用忧伤,人死不能复生。我想待太子殿下登基后,将大云国治理好,国泰民安时,轻歌殿下,因是会很开心的,毕竟,轻歌殿下可是将百姓看得极重的。”
是啊,那个眉眼弯弯的女子,心怀大爱,博爱苍生。
我不顾此处父母官,进了大殿,直接将代表柳淳安身份的令牌甩在了主桌上,我坐在高座上,手拿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那父母官跪于下方,不停的擦着脸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