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推动着轮子,往外头走去:“也不算是,未曾将她买下的时候,我身旁还有是好多人的,只不过,自从记儿来了后,身旁的随从都被我打发掉了。”
苏清韵见着我推动着轮子往前跑去,碎了一口,忙追了过来:“你可是觉得只是腿不能用,太过轻了?所以你还想将你的手弄成残废吗?”
我手一顿,苏清韵忙抢过扶手,推送着我,我摇了摇头,有一瞬失神,我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手不能废,手若是废了,我就真的成废物了。”
苏清韵忙叹一口气,对着我笑得异常的温柔:“兄长,你既然知晓自己不想成废物,那你便更应该照顾好你自己了,兄长你以后可莫要再将你自己弄得一身伤痕了。兄长你可知道?每次你一身伤痕回来,叔叔婶婶还有我父亲都得为你担忧好一阵子。”苏清韵停顿了一会,后又接着说道:“当然也包括我。”
我回过神,点了点头,望了一眼苏清韵,轻声一笑:“看来这几年在边疆,你过得不比我好。若不然,依照你那跋扈的样子,怎会成长的这么快?”
苏清韵轻点了下头,分不清是何神情,却又突然一笑,似是想起来了一些事物道:“还好吧,也不算太差。”
街上的灯很亮,苏清韵推动着轮子,不快不慢,一切又似乎刚刚好。一路上,我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两人相视一笑,莫名的开心。仿佛之中,似乎又回到了她以前跟在我身旁的时候。
我瞧见了一卖糖人的老伯,便从怀中掏出银子,为她买下一糖人,我轻声一笑,将糖人递送在她面前:“喏,给你。”
苏清韵微微一懵,接过糖人,问道:“你何时买的?”
我似笑非笑,又抬起眼,望着满街的灯光:“就在你方才走神的那刻。”随后我瞧见了苏清韵眼角发红,便又道:“我说你,推个轮子走路,竟还会发起呆来?你说你是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少年郎?所以这一路上都在想着他?”
苏清韵闻言,瞬间面色一红,生气的跺了跺脚,笑颜如花,方才本是与我一般想起了往事,有些难过,后被我的那句话弄得苦笑不得:“柳文若,你说什么呢?”
我将双手摊开,同样笑颜如花:“你自己心中知晓的。”
随着我与苏清韵的打闹,来来往往的路人,顺着声音,皆不由自主的望向那正在道路右边正在吵闹的两人。
女子出尘,男子如玉,二人皆似仙人,却在此时如寻常人家一般,小吵小闹。
路人甲:“这两人是哪里的?竟好生般配。”
路人乙:“确实,郎才女貌的,好生温馨。”
我偷瞧了那暗处的一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正在说道着我未曾感受到不同的苏清韵,我拿起怀中的玉笛,突然吹奏起来。一吹便是一首《姑苏行》。
我身怀大仇,本是不该多管闲事。只是,望着那正在说道的苏清韵,我轻叹一口气。可若是能在不危极自己计划的情况下,帮助他人?那么我当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人。
我可能没有姑苏一族的那份博爱,在仇恨面前,我不能够放下仇恨,心怀天下。我也不能做到不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我既为姑苏,若是能保住一人那我便保住一人,若是能救下一人那我便救下一人,若是能凑成一对,那便也就凑成一对。
此首《姑苏行》是我所会的曲子中,最为清韵的一首。我今日这一曲,吹给你听,暗处的那人你可听得懂?
殊途不可同归,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二人,缘有情深却怎奈无份。纵使你们有一日,能够相拥在一起,可却终归是不能越过此线。而我能做的极少,但惟愿你们二人能在舍去之后,各自安好,莫要相互折磨。
苏清韵拿着糖人,突然掐了我一下,没有用力,所以我不曾感受到疼痛:“乐文若,你今日是哪里不对?”
我放下手中的笛子,拍掉苏清韵的手,满眼戏谑,望着暗处那人离去的方向,轻声道:“苏清韵,你可知方才唐家二公子唐潠疌也在?”
听到我这话,苏清韵忙松开我的手,后退好几步,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满眼紧张的往四周瞧去,我一笑,又轻声道:“他已经离开了,你许是看不到了。”
苏清韵突然面色一暗,眼中有着少许忧愁,又回到我身旁,推动我的轮子,我不语。待过了许久,苏清韵这才又道:“乐文若,你到底想作甚?”
我笑靥如花,目光清澈,苏清韵见着忙收回视线,瞧向旁边:“都说了要你别拿这种神情看着我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乐文若向来鬼点子超多,是阴死人不偿命那种,我就不信你方才没有半分其他用意?你方才又是吹曲,又是看向四周的,你说你是不是只是为了告诉我,他在旁边?”
我收回眼中的戏谑,瞟了瞟苏清韵,又见着苏清韵双眼正在放光。我微微一笑,轻敲了下苏清韵的额头,轻声说道:“无甚,路是你们自己走的,道再多也是无用,唯有经历过,才懂其中深意。”
苏清韵一脸茫,等了许久,不见我继续说道,满眼问号:“没了?”
我轻声一笑,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小时一般:“对了,没了,不过。”我故作深沉,苏清韵瞬间又满眼期待的看向我:“有些事,既然心中所想,那便放手去做吧。莫要考虑太多,谁年轻时没有几分疯狂?唯有疯狂过后,才能不会在自己年少时,平白添上几分遗憾。”
我瞧着苏清韵眼中的光芒更甚,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没有变化啊。
爱而不敢爱,求而不敢求,背上太多的责任,被家族世家所束缚。多少世家中人,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无忧无虑,然则,除去这些后,在他们深处全是责任。而唯有戴上伪装才能要自己在深处留下几分净土。
如同清韵,苏清韵,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她背上的责任从不比我少。
我微闭双眼,不敢再去思考。我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这般迷茫。这也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做这般没有把握的事情。
折寿十年,只为了一卦,一个我早已经猜到了结局的卦。
这样做对了吗?我想,许是对了吧,许是对了吧!
苏清韵一路上对着我念叨了好多话语:“乐文若,不许你告诉其他人,更不许告诉我父亲,我喜欢上他了。”
我点了点头,可没过多久,苏清韵面色又是一红,跺了跺脚:“不对,不对,我才不喜欢他,乐文若,你可别多想啊,我不喜欢他的,我不喜欢他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唐潠疌。”
我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是苏清韵的一阵疯狂,直到看到了那顶大的东宫二字,苏清韵这才停止挣扎,我也才松了一口气。
平时也没见着苏清韵这般矛盾的,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烦死人来从不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