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凝在配殿的寝殿,看不到外殿皇上的神情,只听得他声音低沉说了句,“好!”而容妃的神情,嫣凝也是看不到的,想也是与平日里无异的端庄贤淑。不管这事是不是容妃做下的,皇上这一声不加犹豫的“好”碎了容妃对他多年的情感。容妃年老虽不至『色』衰,可也比不过循妃年轻貌美,更比不过因膝下有十格格而受宠的敦妃。
殿中沉寂若无人,屏风上令人看不真切的人影及袅袅往殿外飞的轻烟被阻断,若不是这些,嫣凝当真以为殿中无人。
期间和珅来禀告说圆儿是被仗毙的,恐夏日里尸体发腐玷污了紫禁城的主子,已打发她家人领了尸体去。
敦妃虽不信却也无可奈何,若是一味的胡『乱』纠缠,只会让皇上厌倦了她。夏风漫过白烟轻飘的石青板,敦妃跪下的双膝却炙热难耐,她俯首散了一头珠钗甘愿认了皇上降她为嫔位。
嫣凝躺在床榻上,静静听着与她隔了一道屏风的对话。无论敦妃得了何种惩戒都与她无关,棋子若她已然陪容妃走完了这一盘棋。
待皇上一行人离去,容妃才静下来与嫣凝好好说会话,她心中亦是不想嫣凝与她生分了。她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嫣凝额上渗出白布的血点,语气有些心疼,“若是伤了你的容貌,本宫真是无法向富察将军交代!”
嫣凝很想告知容妃,福康安与她的情感不同于皇上与妃嫔的情感,雨『露』均占,总有沾不到之处。福康安在意的早已不是她的容貌,以『色』侍夫,又怎会长久。可这些话语,嫣凝知道纵使告知容妃,容妃也是不能感同身受,白白的伤了她孤苦的心。她本以为容妃与旁人是不同的,可她却忘了,容妃是深锁在紫禁城中的妃子。数十年,学的只有争斗,算的只是计谋。她看向容妃满是忧心的双眸,“我与娘娘的情分止于此处罢了!”
夜风轻轻,容妃一人走在宫殿之内。身侧没有了德漩与筠婠的哭声,也没有了嫣凝嘘寒问暖的话语。
翡云见容妃只穿了寝衣,恐夜里的凉风扑冷了容妃的身子。她取了轻纱裁制的披风给容妃披上。树影婆娑,轻轻扫过二人的影子。容妃紧紧的抓住了翡云的手,面『色』带些疲惫,“翡云,本宫错了么?本宫已不是昔年那个能歌善舞的异族女子,令皇上感到新鲜。如今本宫已是年老『色』衰,若是现在不争,来日里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嫣凝也同为女子,怎么会不知本宫的处境,殊不知本宫的今日便是她的来日啊。”
热闹了两个月的景阳宫,因嫣凝要回富察府养伤冷寂了下来。翡云亦是有些感伤离别之苦,她语气酸楚的安慰着容妃,“富察夫人怎会不知晓娘娘的处境,她不过是年岁尚轻,与宫中那些初进宫的主子般心里存着幻想而已!”
容妃一丝轻叹碎在景阳宫的宫砖上,“只愿富察将军待嫣凝是不同于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