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棋子,听在耳中,无任何异处。
芴春身子渐好,归期也渐至。
嫣凝心中尚有一事未了,那日之后,容妃亦是如太后般把玉坠至于貂绒衣领之内。嫣凝再无缘得以相见,时日长了,对那日的记忆倒是芴春见红占了多数,只依稀记得那玉与自己的相似。
但太后与皇上口中的月姑娘,令嫣凝不能忘怀。为何康熙爷宠爱的不是妃嫔,而是姑娘。若是太后口中的月姑娘真的那般受宠,为何连封号都没有?她曾经试探着问过慈宁宫里的宫娥、太监,他们却对月姑娘这人全然不知。
问莐嬷嬷?
嫣凝觉得,不仅是什么问不出,反而又会陷到新的宫廷政治旋窝中。
问容妃?
嫣凝几次从窗棂处看到容妃从太后寝殿离开,这个异域女子温和慈目,似一汪温泉。不论何时见她,嫣凝都觉得这怕是宫中最令人心生静意的人儿了。也难怪皇上当时对太后的懿旨,无任何异议,连最受宠的十格格生母敦妃也被容妃压之位下。
虽无贵妃之衔,已有贵妃之权。
但容妃对太后的心意,令嫣凝不知该不该向她询问月姑娘之事。眼见出宫日子渐进,嫣凝自知不能再犹豫了。此次离开圆明园,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进宫与这些深宫『妇』人相见。
嫣凝从耳殿出来正巧遇到向太后请完安的容妃,她依旧对嫣凝一笑,长且弯的睫『毛』垂着。
自得了太后的玉坠后,她已是三妃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却仍是谦恭温和。
嫣凝对她福身行礼后,便跟在容妃身侧同她向外走去。
出了长春仙馆东院的宫门,便是一道木拱桥。拱桥后是一片萧瑟之景,远远望去似一副『色』调褪却的前朝画卷。
容妃停驻了脚步,她眉眼温和的看着嫣凝,“富察夫人可是有事要问本宫?”
嫣凝穿着平底浅口绣花鞋,她抬首,看着比自己高了些许的容妃。这个皇宫中,令她心生暖意的也只有这个异域女子了。
“妾身想问月姑娘是何人?那日皇上说她深受圣祖爷的宠爱?可是圣宠之下为何没有名分?”
容妃蹙了蹙眉,微微侧首,架子头上的流苏珠子晃动着,划开了嫣凝眸子中的山水木桥画卷。
嫣凝亦知道自己是问多了。
容妃面『色』轻淡了起来,她面上本就略施了薄粉。此刻被冬日的风一吹,容貌上便无了遮盖之物。
她也早已年华逝去,容颜衰老。
“你只当这宫中的尊耀富贵是长久的吗?圣祖归天,往昔情意恩宠不过是落花流水,终是有意也无情份。留着虚名也只是长埋宫中,看着金粉玉砌的楼阁褪去颜『色』。守着那铜镜,独等青丝成白首。若是没有那些虚名圈着,反倒可以走出高娥宫墙,见一见这王土的其他泥土,是不是也是这么的空冷孤寂!”
容妃话语很缓,似在回忆,又似在想着自己。月姑娘一人虽是宫闱禁忌,却是每个妃嫔欣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