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太后年事已高,又病魇缠身,心里觉得居在何处都是一样的要卧在病榻上。
一下轿撵吸了冷气,太后咳嗽起来,慈宁宫随行的宫人都是把脑袋提在手上的伺候着太后。太后一有不适,便立即去请了太医。
莐嬷嬷扶着太后躺下,从宫女们的手中接过一碗薏苡仁雪梨『露』给太后服用。
太后面容因咳嗽带着病倦的绯红,缀着面上的褶子很是显眼。她没有喝莐嬷嬷手中玉瓷汤勺的薏苡仁雪梨『露』,而是抬眸看了立在一侧的嫣凝一眼。
芴春腹中有胎儿,太后恐因舟车劳顿伤了她腹中胎气,便命她去偏殿歇息。嫣凝身体康健自是随时伴在太后身侧,眼下见太后示意自己上前。她把手中的帕子别在腰间盘花纽扣上,走到莐嬷嬷身旁,从她手上接过玉瓷碗。
太后面『色』已平缓许多,她把嫣凝手上玉瓷勺中的羹『露』含去。“好在无骨肉牵挂,哀家倒是想把你多留身侧几年!”
嫣凝惊住,太后怕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宫女去请太医时,惊动了皇上。他携了三妃前来请安顺带着解了嫣凝的困围,太后把心思转去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帝妃。
嫣凝端着玉碗,让开了床榻前的位子。
看到嫣凝时,皇上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仅是一丝,随即便化为了暖殿中的哈寒之气。
皇上在太后床榻旁的圆木椅上坐下,舒妃与敦妃在皇上身后而坐。
容妃上前接过嫣凝手中玉碗,看到嫣凝时仍是带着那份熟悉的笑容。她行至太后处,太后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比皇上还离自己近了一步。
皇上与嫔妃刚坐定,林公公就进来打千儿,“启禀皇上、太后,富察将军来给皇太后请安!”
皇上瞧着太后微微颔首的脸『色』,声音浑厚,“宣!”
福康安几步就跨进了正殿,立在帷幔外,弹开双腕上的马蹄袖,跪下行礼。“臣富察·福康安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皇上温言道,“起来吧!”
福康安起身,仍立于原地垂首缄默不语。
浅莲灰的帷幔,很是轻薄,可是横在嫣凝眸中,她看不清福康安是何种神态。但定是让人疼惜万分的。
皇上眼眸从福康安身上转到太后处,“儿子听闻皇额娘身子不爽,莫是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又引了病出来?”
太后虚的一笑,嘴角并未弯起,带着无奈,“哀家将死之人,缠绵病榻是常有的事,皇上不必为哀家费心!皇上身体康健才是万民之福,顺天意,昌鸿运!”
这后句话便是说给福康安听的。
皇上愣住,双眼看了立在帷幔处的福康安一眼,“儿子自当知道!天意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