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旁的下人皆垂首不敢言语,厅堂立即鸦雀无声。
福康安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看着跪在木栏门槛前的明心,直到她再也不敢抬首,连喘气都不敢出声。
嫣凝走过来,双眼触到福康安眸中的锐利,心中也是一沉,无了主意。
“竹香,带夫人去换衣服!”他双眸的寒光照向立在餐桌旁的竹香。
竹香立即小碎步急走上前,扶了嫣凝去换衣服。
内室帷幔环绕,烛光昏暗,嫣凝心中如阴雨连绵着雾霭。她一心怕明心说错话,只穿了寝衣,拿了件狐狸『毛』月黄锦缎披风就匆匆往正房旁的书房走去。
明心是和珅调教的家奴,虽然心中畏惧福康安威严的气势,但是她知道,她一旦开口,等着她只有刑杖和丧命。
深秋的夜,已有寒冬之意。树影婆娑,如一道道掠过来的黑影,嫣凝看在眼中心生瘆意。
烛台上放了白帆布做的灯罩,昏黄的烛光透出来,竟有些发白。秋寒卷着帘幕,阵阵冷意浸入。嫣凝一进门就同明心跪在了一处,面容在烛光下微颤。
嫣凝此举,令福康安心中的猜疑更重了。嫣凝今日出过府院,回来一直心绪不宁,言语凌『乱』。如若不是见了什么人,也定是瞒了自己何事。
福康安眸光直盯嫣凝,等着她开口。
沉思了片刻,嫣凝有些难以启齿,“我母兄苏锦誊,因惊扰了圣驾,从六品的内务府六品兰翎长被贬为七品典仪。虽然这个从六品的京官是我爹爹用钱财为他周旋而来,我兄长也差点因此丧命,可是人皆有贪欲,我爹爹希望将军可以念我苏家与富察家联姻之光,提携我兄长!”
福康安眉宇间的褶皱少了许多,何家嫁女都是为求荣华富贵,从此母家亦可跟着攀亲,以保家宅安定。
嫣凝不提,福康安早已忘了她还有个哥哥在京任职。他扯起长袍,把嫣凝拉到自己身旁,轻声问道:“你今日可是见了你母兄?”
嫣凝闻言点头,因为心中愧疚,低下头来。
福康安轻笑,嫣凝一向不喜欢攀龙附凤之举,所以主仆二人才有了今日那番对话。
他挥手命一众下人退下,帮嫣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声音极柔。“我是你的夫君,自当要眷顾你的母家。如若你兄长真是武将之才,我定会重用他,如若只是花钱财买官邸荣耀之人,我也会保他官职无忧!”
嫣凝并未见过苏锦誊,不敢轻易断言他是何种人,只得靠在福康安怀中点了点头。
比起被他疑心自己与和珅联手觊觎富察家的家事,她宁愿福康安认为自己是如此世俗之人。转念一想,如若她真是苏家的女儿,怕是早已开口说出今日那番话,何故会把自己的母兄遗忘这么久。
次日,天微亮。苏锦誊刚从府门出来,手下小的就来报,说是福康安将军命他去富察府一趟。他连忙折回去,换了一身新的缎子长袍和马靴。当初和珅救他出来时,就告诫过他,如若把嫣凝当作至亲胞妹,那么他官运亨通,只求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