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轨,你为什么要让闵松垂死挣扎?”徐婉倚在温暖的榻上,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问道。
公孙轨勾唇道:“闵松那么大的野心,如果一下子把他逼入绝境,你猜他会如何?”
徐婉睫毛颤了颤不确定道:“你是怕他跑了?还是担心他狗急跳墙,用政堂的人做什么?”
公孙轨抬眸笑道:“自然要跑的,闵松是个识时务的,若不然怎么会还希翼能从屠新攀身上捞到好处呢?
至于说政堂……我早就安排了人接手,你可以安心,他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可是他要杀屠寺丞……”徐婉轻蹙眉头道。
“不,是拓要杀屠寺丞!”公孙轨打断道。
“拓?”徐婉翻身起来道:“你还真让拓去杀屠寺丞?”
公孙轨笑意更浓道:“怎么,你难道还舍不得屠寺丞死?”
徐婉咬着唇道:“他的确是对自己的子女们过于极端了些,可是屠苏死了,他被惠妃母子骗了这么多年,一直宠爱的屠信章也死了……
虽然我没有父母,可若是哥哥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会希望他去死……”
公孙轨叹口气道:“可是他不死……屠新攀不会成长,更不会孤注一掷的整顿政局。
如今的屠寺丞已经无力支撑局面了,也只有他的死,能彻底将闵松变成过街老鼠。
仅仅是一个私通宫妃的罪名,还不足以震慑那些闵松手里的势力。”
徐婉抖了抖嘴唇,终究还是道:“我知道你是想用闵松警示梧州的朝臣和屠新攀,可是屠寺丞毕竟是屠新攀的亲生父君,他若是知道,难道不会恨上我们吗?”
公孙轨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婉道:“难道你还以为屠新攀是不知情的吗?”
“小轨,你是说这事情他知道?”徐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公孙轨垂眸,看着手中的竹杯缓缓道:“如果他不是看破了我的计划,又怎么会连屠信章的剑都不躲呢?他……比我们想的聪明。”
“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能忍得下心?”徐婉瞳仁里剧烈的颤抖着,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她救下的男人,那个为了梧州百姓苦苦求助的男人,竟然真的狠得下心来让自己的父亲送死!
公孙轨不敢去看徐婉失望的眼神,可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面对道:“婉婉,你要知道,今日屠寺丞不死,那么梧州将不能肃清闵松余党。
会有人继续在背地里搞破坏,屠新攀想要改变现状更是举步维艰。
而且屠寺丞只怕也是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吧,毕竟千机令出,他风烛残年的,早已无力抵挡了。”
徐婉软软的倚回软塌,闭上了双眸道:“小轨,是不是每一次的帝位更迭,都要这样铺满鲜血?难道这就是男人们要的权力吗?”
公孙轨终于抬眸看过去,他心里很清楚,徐婉现在想的会是谁!
郁满堂!
那个她这一世的劫难……她会怕吧?怕那个曾经给她微笑和温暖的男人有一天,血液也会变得冰冷无情吧?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想要的结果:让徐婉对郁满堂争夺帝位的举动,心生恐惧,避之不及!
皇城内,屠新攀看着床榻上已经恢复神智的女人,轻声道:“母后,你这是何苦?”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以前……我是为了你的父君,才坐上帝后的位子。
如今……我更愿意为了我的儿子,付出生命的代价!”
屠新攀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他不是没想过坐上那个位置的艰辛,可是当他看到屠信章滚落的头颅,脸上被那滚烫的血液沾染,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瘫坐在高位上的时候……
他反复在心里问自己,值得吗?
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为自己冒险,父亲的血为他铺路?
是,他看懂了公孙轨的计划,就在屠寺丞杀了那母子二人,却未言明如何处置闵松的时候!
想必今日皇城的变故闵松已经知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