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公孙轨由邝渊引着,来到后院深处一处偏僻的内院。四下环顾,除了那亮着孤灯的房间和前方氤氲的光线,四周一片黑暗,只隐隐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
“前辈,请。”邝渊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倒是有阵阵墨香传出来。
公孙轨迈步进门,龙怀懿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伏案奋笔疾书,而是歪在一边的软榻上小憩。衣衫松散的挂在身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细长的眉眼紧闭。
“打扰苍王休息了,不如明日再聊不迟。”公孙轨小声对邝渊道。
榻上的人闻声缓缓坐起身,微抬眼眸道:“前辈来了,本王今日突然很想喝酒,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前辈。不知,可会冒犯前辈?”
“不会,想来苍王的酒都是好酒,何来冒犯,是我有口福了。”说着在软榻旁的小几边坐下,取出自己的杯子,苍王抬眸看了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邝渊为两人斟上酒,霎时间酒香扑鼻而来。公孙轨端起杯子,杯中呈现出剔透的琥珀色。眯眼,深吸一口气蹙眉道:“彼岸沁?”
龙怀懿眼眸一亮,很快又隐去光芒道:“前辈果然见多识广,就是彼岸沁。传说是用彼岸花的花瓣封存在雪中数千年而成,非人力可成。”
公孙轨放下杯子,他怎么会不识得彼岸沁?这酒就是他与当年的荭舒在梧州极北寒地找到的,他还记得当初她满怀欣喜的将这彼岸沁捧时给宫嵬的样子。
龙怀懿见公孙轨神色有异,挑眉问道:“前辈可是嫌这酒......”
公孙轨笑笑道:“这酒太过贵重,苍王客气,我却不能不知礼。”
“无妨,好酒就是要与懂它的人一起喝才不算辜负。”说着,端起酒杯等公孙轨执杯。
公孙轨也不再推辞,端杯与龙怀懿的杯子轻碰一下,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沁凉的液体顺着舌尖一路滑入喉管,猛然间变得浓烈而热情,最终入腹,尘埃落定。这味道比起九百年前更加炙热了几分,烫的公孙轨通体舒畅。
“前辈,这酒如何?”龙怀懿观察着公孙轨的表情问道。
公孙轨笑笑:“如此只有传说中才有的酒,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沁人心脾,饮罢如获新生。”
龙怀懿嘴角笑意渐浓:“我猜的没错,前辈果然是懂酒之人。本王虽然好酒,却不同于一般的好酒之徒,贪一时的酣畅淋漓。在本王心里,这美酒恰似美人,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饮不同的酒,恰到好处才是快事。”
“公孙轨谢苍王抬爱,否则此生要想喝到这彼岸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前辈客气,听闻前辈寿数极高,不知可方便透露?”龙怀懿状似闲聊问。
“呵呵呵,活得久了,具体的岁数还真不知道了,大概有个八九百岁吧。”公孙轨不以为意回答。
“八、八九百岁?”一边的邝渊忍不住惊呼出声,待看到苍王看向自己的一瞥,赶忙低头,不敢再说话。
公孙轨抬眼看到,笑道:“苍王不必怪罪邝渊,我这年龄也着实有些太大了些。”
“前辈,据我所知这五国里,除了前辈大概也没有第二人了。只是本王不免要好奇,人一般的寿数也就百十岁,即便修炼之人最多也就二三百岁。前辈如此长寿,可有什么养生秘术?”龙怀懿这次是真信好奇了,之前在坝下,他就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还觉得是公孙轨识破了他的伎俩,跟他说笑,如今见对方坦然说起,倒是自己多心了。
“谈不上养生秘术,只是顺势而为。”公孙轨又端起一杯饮下,继续道:“我既不好权势,更不逐名利,一个闲散人。要说能活这么久,恐怕就是我这人没什么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