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确认了脚下使劲往外钻的东西,原来是一棵通体如夜色般漆黑,枝干粗壮,叶子硕大的黑森林古木。脚下的黑森林古木迅速地钻透地面,冲破厚实的积雪,把我从积雪里拉扯出来。我身不由己地从黑森林古木的树梢上滑落到黑森林古木更坚实一些的枝丫上。眼睛一片茫然,表情忧伤。
我在高高伫立于地面之上、厚实的积雪之上的黑森林古木的顶端,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黑森林古木刺破古谷镇的地面,从厚厚的一层积雪里露出头来,然后眨眼之间挺立成一棵高大的参天古木,却无能为力。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穿透我的皮肤不请自来地进入我的身体。时而横冲直撞,时而长驱直入。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人难以忍受,无助和悲伤,比深入骨髓的寒冷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惊恐万分地从噩梦里苏醒过来,额头上流了很多的汗。好久没有做过噩梦,没想到今夜又再次做噩梦。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黑森林里面。如释重负的一颗心落了下去,然而转眼之间又再次胆战心惊的提了起来。自从进了黑森林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很有可能以后也不会出去。早在我们生命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识过黑森林里死亡沼泽的恐怖和残忍。
黑森林里有个死亡的沼泽,黑森林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死亡的沼泽。冰冷的恐惧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一样爬满了碧绿色的眼睛。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希望自己不要被恐惧吓到,但是我仍旧不由自主的恐惧着。
我隐约记起,在我从黑森林和古谷镇的噩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碰触到了什么东西。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古木的树干和枝叶。
那感觉不像是枝干,枝干太硬邦邦了。也不像是古木硕大的叶子,古木的叶子太冰冷了。究竟是什么呢,还是只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