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只觉得那日试炮时射出去的炮弹炸在了自己身上，双耳鸣声阵阵，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他强挺着不让自己倒下，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万斤的铁锤在狠狠地锤击，突然眉头一拧，“噗呲！”的一声，一口浑浊的血液喷洒在了被单之上。

周围人见状顿时大惊，急忙上前查问情况，却被黄三一一拦下，他慢慢的擦拭着挂在嘴角的血渍，喃喃问道：“你说的可真的？”

竹自清一个头磕下，心中惊骇道：“此乃滔天大罪，下官不敢胡言。”

“这是何时的事情。”

“先帝归于本月十七，五天后于延寿宫发丧皇陵。”

听到此话，黄三又是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鲜血不断的从口角中溢出，往日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仔细想来这位晋帝对黄三其实还算不错，他在京都四合院平安无事待了这么多年，或许也是受了晋帝的照顾，而且他父亲前任太子一事也没诛连到他，后来他又被侧封于晋国的第一位封地亲王，虽然有利用他的嫌疑，但此事过后，他还是金陵之主，晋帝也没说过要剥夺他亲王的身份，也亲口承认从未想过用他的性命换取兵权。

再说就算是利用他，黄三作为晋国皇室的一份子，做出一些牺牲巩固晋国的江山也是应该的。

黄三在金陵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若是换个心胸狭窄的皇帝，都够他死上一万次得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着无比虚弱的口气说道：“令.....”

一听见“令”，众人起身下跪，将头负于手背之上，恭敬的跪在床榻之前。

“令，先帝发丧之时，全城缟素三天，城中茶肆酒楼，青楼歌院闭门七日，不得迎客，期间金陵城内不得嫁娶，不得寿宴，违者...斩！”

“寒秋。”

寒秋抬头望向黄三，低声道：“臣妾在。”

“期间府内不得杀生饮酒，为先帝祈祷，将府内鲜艳之色全部换掉改为素白，为先帝守丧。”

“臣妾谨遵令旨。”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黄三才缓缓的垂下了头，低声问道：“晋帝殡天前可有什么交代的吗？”

跪在床榻之下的京都使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于黄三面前，恭敬道：“这是先帝殡天之前，交于赵公公的，令他将此信交于王爷。”

黄三接过信函，疑惑道：“既然是交于赵公公，那怎不见他来？”

信使低头道：“赵...赵公公也随先皇去了。”

黄三沉默的点了点头，忍着泛红的眼眶，强挣着站起了身，独自一人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看着堆在院子两旁的积雪，喃喃道：“原来这雪是从北国吹来的。”

国丧期间，黄三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为先帝守灵，久病初愈的他经过这番折腾，身体也变得愈加的虚弱，好在有寒秋等人的细心照料，否则他估计也要随着先帝而去了。

守灵期满，这位在位四十余年的晋帝受着全国的百姓的哀悼被送入了皇陵，而晋国迎来了他的新主人，一直不被看好的十四皇子黄炎，终于登上皇位。

黄三红着眼睛，面朝京都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打开信函。

“守住金陵，此生不必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