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七清醒,虽然思维迟缓,但他一直记得要找老板报告小小姐和黎夫人失踪的事,已经是执念,一根神经紧紧的绷在脑中,支撑着他,让他很快醒来。
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只认识单秘书,倒豆子一样机械的把他存在脑中根深蒂固的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单寒。
“寒哥,小小姐和夫人是在去幼儿园的途中被人劫持走,她们乘坐的车半路出现了故障不能再走,车正好就停在了正施工的建筑背面,我们都跟着停车下来,结果,不等我们反应,已经有人中弹,都是消了音的阻击枪,紧接着就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了十几辆黑色的轿车,把受了惊吓哭闹不止的小小姐和黎夫人掳走,车开向西北方,那些人都带着墨镜,右手手背上有黑色的花纹刺青。”
然后,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人又陷入昏迷不醒。
单寒匆忙的交代了保护在医院的人手,他离开医院,飞车赶到老板家。
途中,他通过电话,将铁七同他说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复制说给老板听。
挂断单寒的电话,黎晏卿又给秦淮安去了电话,告诉他具体的位置,他们在那里集合。
目前市中心正在施工的,只有华禧的绿水人间。
人是在那里被掳走的。
段泽西真是太过猖狂,在他的地盘,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敢抢人。
为什么他确定是段泽西绑的人,如果说之前他没有听到铁七的话,他还抱有一点侥幸。
有可能不是段泽西,或许是他不经意间结下的仇人。
但铁七说那些人的右手手背上有黑色花纹样的刺青,他就可以确定,真的是段泽西手下的人。
还记得小时候,他母亲在小洋楼的院子里种了许多种类的花,段泽西很喜欢这些花盛开的时候。
那时流行在手腕上画表,段泽西却偏不,他让他母亲在他的手背上画花,就画那些盛开艳丽的花。
母亲手巧,画的逼真,不知道段泽西是怎么保存下来的,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在手背上,相同的位置刺青了一朵当年他母亲给他画过的花。
一个男人的手背上刺青一朵妖娆的花,总是很娘气的,但无论谁怎么说,他就是特别的珍贵那个花朵刺青,已经到了任何人连碰都不让碰的地步,连他都不行。
就连段母去世,他也舍不得洗掉。
可是,就在十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被逼着发誓,被逼着洗掉了那朵刺青。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再见时,他的右手手背上干净完整的好像那个刺青只是所有人的一个幻觉。
但段泽西并没有真正彻底的放手,他放弃了他手上的那个刺青,却给他手下养的人的右手上,都刺上了那个刺青。
真的是放弃了吗?黎晏卿认为并没有,那已经是执念,是他心口的刺青,除非剜掉。
剜掉后,还缺了一块,还有疤痕。
所以,这是一道死题,无解。
若说以前,他还想着要帮段泽西解了这难题,执念最磨人的意志,多少人因为执念太深,最后不得善终的。
现在,他与段泽西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段泽西碰了他最珍贵的两个人,他不能再宽容的放过他。
这一场战争,是他们最后的战争,不是他死在了段泽西手里,就是段泽西再也没办法兴风作浪。
眸中的光已经冷却至严寒,已经再无半点挣扎。
洗了个战斗澡,换身清爽干净的衣衫,最后去卧室看了眼熟睡中的妻子。
阿笙,你放心,等你醒来,女儿一定平安完全的在你怀中。
想到还在等他解救的女儿和母亲,不再留恋,决然转身。
“阿卿……”
离开的并不顺利,林宝笙不知道什么醒来,抓住了男人的长指。
她挣扎起身,不放手,睡醒后的迷蒙还残留,神经却一直绷紧,“是不是有女儿的消息了?你带我一起去……”
“阿笙,我知道是谁带走的女儿和妈,现在就要和二哥一起过去救人,你留在家里照看爸,白乾会去医院,家里不能没有人。”
尽管心急如焚,但还是耐着性子拥住她坐在窗沿,温柔的安抚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眼睛蒙上一层晶莹,她就算再想跟着去,也有思考的能力,也知道,家里还有一个病了的老人,不能离了人。
她并不觉得去找女儿是危险的,为了女儿,危险并不存在于她的心中,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找回女儿。
黎晏卿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在家照看着父亲,虽然知道段泽西对林宝笙的不同,但他发起疯来,真的是能毁天灭地,这个危险,他绝对不能冒。
一个女儿,一个母亲不够,他不能再把妻子也搭进去。
“很快,你在家好好的等着,很快我就会带着女儿回来。”
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深深的看她一眼,全是不舍。
起身,离开,扯掉用力拉住他手指的小手时,他的心抽痛。
“你和女儿,还有妈妈,都要平安的回来……”
在离去的背影后无力的喊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室归于寂静。
黎晏卿离开,又派了一只秦淮安带来的队伍在家附近守着。
之前负责老板家周围安全的保镖小队七人组,仍旧还是在保护老板家的安全。
在小葡萄和白姝眉被掳走的地方与秦淮安碰面,并没有惊动警察。
内地政府与香港政府不同,你有权有势,那些分不清好坏,心黑的也未必会帮着你,反倒给他的女儿和母亲增加了危险。
黎晏卿到的时候,秦淮安从国外带来的精锐侦查员正在四周细密的侦查蛛丝马迹。
“二哥,我们现在就往西北方向走,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不知道人都被段泽西运到什么地方去。”
“先别急,”秦淮安皱眉,等着结果,“你的人说是往西北方向走,那么多辆车,不表示那不是一个障眼法,而且你忘了段泽西的母亲和外祖都是怎么死的吗?跳海自杀,他若要报仇,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黎晏卿想起,好像段家与大海是真的有种说不清的关系。
段家因海上的船舶制造业而成为香港四大家族之一,但段家的每一代,几乎都死在了大海里。
段泽西是有一个大舅舅的,段家长子,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被人情杀填海,至今尸骨仍未找到,不然,黎家的长子段泽西也不会被当做是段家的长子去养。
段梦筱和段泽西的外祖父也是,跳海自杀,但幸运一点留下了全尸。
所以,在鬼神论比较发达的香港,有人说,段家想人丁兴旺,必须离开海,不再涉猎与水有关的行业。
但如果是那样,那段家也就与普通的家族无异,怎么还能与黎家叫板。
“报告!”
“讲。”
侦查员神色凝重的汇报:“秦哥,现场总共有二十辆车的痕迹,按照时间的先后,掳走人质的有十四辆车,停留时间不超过三十分,分别向东西南北,八个方向行驶,根据地上残留的痕迹,人质中的小女孩和中年女子是被分开带走,一个西南方向,一个东北方向。”
这个侦查员是秦淮安花重金雇佣,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却有一个原则,不为政府所用,而且与秦淮安一见如故,甘心在他的军队里做事。
秦淮安听完,立即对对讲机安排,“一队向西南方向出发,二队向东北方向出发。”
然后他对发小说:“阿晏,你去救伯母,我去救小侄女,孩子交给我,你放心。”
那变态既然连带着黎伯娘都一起掳走,就说明他一定会翻出来当年他与黎家的恩恩怨怨,而他并不是黎家人,解决不了段泽西与黎家的宿怨。
黎晏卿的手按在发小的肩上,“二哥,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点头,让他安心,秦淮安上车,追赶上前面的一队。
这边黎晏卿也不做拖延,他自己上车,朝东北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