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今天上朝怎么没看见高大人?”命镜正面,又是上朝的时候了。月朝自从战争以后,大伙就平均两天一上朝,因为皇上病况日渐加深,故而这样子的上朝间隔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常态了。也正因如此,孑然一身的高玄卿昨日从这边掉入命镜背面以后,时至今日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昨天我分明才看见高大人进过宫,应该是圣上召见吧。”“奇怪了,怎么圣上也没上朝?”“哎真的是哎?都已经四点半了啊?”说着这话的官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西夷的电子表,跟钦天监观星断时一个准度的,不可能出错啊?
圣上虽说身体欠安,但是唯独准时上朝这事是非常看重的。别说是寻常官员,就连岩讼这等一手遮天的大员,也曾经因为上朝迟迟不到而惹得圣上当场便大发雷霆。
“你们说——会不会……”望着那空着的龙椅,还有迟迟不来的二人,众位臣子有了不当的猜想。众所周知高玄卿武功造诣之高,不比江湖上一流的宗师好手弱,甚至还要强上好几分。
而圣上恰恰相反,圣上可谓是当真手无缚鸡之力。故而圣上对于高玄卿几乎是信之防之,难保高玄卿没什么怨念。兼之数日之前,高玄卿曾经上奏提出了好几条治国大要,其中一条的内容直指皇上抓的最紧的兵权,号称要叫分兵于臣,叫殿下怒斥一顿,甚至直言问他是不是想造反。
“高大人……一贯不达目的不罢休……”群臣想着想着,想到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你们说,高大人……该不会连夜潜入皇宫把皇上打了一顿吧?”群臣不乏有被高玄卿动过蛋糕,还被痛揍过一顿的权贵,回想起高玄卿闯进自己家中大开大合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地想到。
“哈,怎么可能——”众人听见先是否认,旋即想到了高玄卿那我行我素的性子。“……该不会?”一阵沉默。虽说高玄卿的肆意妄为有皇上故意放任为之的原因在里面,但是这家伙是真的厉害。
看家护院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前几年几个名捕才闯出点名头,齐聚一堂,严词指责他的行为是违规的,结果无一例外叫他打了个落花流水,若不是前任京兆尹宋公月出面,这几个捕头怕是得躺上几个月。不过也多亏了与这等高手过招,周庭树得以趁机突破宗师,其余三人也各有所获,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此事属实蹊跷,玄卿寒暑不侵,敢问严阁老是否做了些什么?”张江岳望了望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六部尚书,内阁阁老,还有几个司礼监的太监,首当其冲地把矛头对准了岩讼。
“张学士这话可说的不对。岩某一贯对高学士持以欣赏态度,怎么会做什么。”“在下分明什么都没有问,严阁老何必急于否认?”“明人不说暗话,此事大家都在传,张学士自然问的便是此事。”
“严阁老,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依照你的风格,不像是会对,或者说能对玄卿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你手下的鹰犬,可就不一定有这么老实了。”
此事自然不是岩讼做的,是个有脑袋的人都能看出来,岩讼不用做这种事情,但是党争可不管这么多。若是高玄卿当真人间蒸发了,以此为利刃,赖在岩讼那几个狗腿子身上,绝对可以从岩讼身上挖下来一大块肉。
“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张学士等着便是,何苦难为我这个糟老头子。”岩讼心里也是哑巴吃黄连,高玄卿要是真的不在了,他岩讼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因为全朝上下能跟高玄卿那个动不动揍人的家伙搞党争的,就他岩讼还有因为跟高玄卿同窗又一路在官场上扶持,所以高玄卿不会轻易动手的张江岳两个人。
岩讼的底牌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高玄卿跟岩讼的第一次争端后,当晚高玄卿就进了岩讼家门,结果铩羽而归,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反正二人对那时候的事情哑口不言。也只有在跟岩讼搞党争的时候,高玄卿才会表露出文治方面的本事,手段层出不穷,不比岩讼本人弱到哪里去,岩讼可谓是饱受其饶。
武学大家怎么会因为睡懒觉而迟到。西城凤羽街到皇宫不过半里地,此间距离就算是走的,也一会就能到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圣上又到哪里去了?
“两个时辰马上就要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来?”吵吵嚷嚷之间,太阳已经从东方的天空升起,从城墙斜角照进来,今天的燕都也是那样的祥和。
“圣上今日当真是有点反常。”这下已经不是搞党争的时候了,高玄卿不在了都是小事,月朝的高手不少,月朝的大臣也不少,但是月朝的皇帝可只有一个,圣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消失?皇宫里面的高手不乏武学宗师,还有高玄卿亲自布置的就连高玄卿自己都闯不进去的明哨暗哨。
圣上病重了。可能快要驾崩了也说不定。岩讼心里道,张江岳心里道,无数的臣子心里都意识到了这个可能。如果这样,就是分割蛋糕的时候了。所幸为了继承人没有什么好站位的,虽然接下来继任的是位皇女,但是月朝皇室真的没有人能继任了。
异姓王,王子王孙,全在那战场上玩完了,就连皇女,也就只有这嫡女一个,难道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异姓?别说是皇室,就连寻常江湖门派的掌门,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大方的。
一旦开始分蛋糕了,张江岳与高玄卿就能凭借着皇女侍读的威势从而一举得到能跟岩讼分庭抗礼的权位。而岩讼,则是会彻底告别这个自己曾经占据绝对优势的舞台,所以如今的他已然开始内敛,开始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若是跟新皇作对,妄想搞什么政治傀儡,完蛋的只能是现在风雨飘摇的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