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说了吧?”少女叹口气,看样子也看出来了。不是她看不起这个古代人,实在是这个人太没种了吧。歧视女性,性格软弱,而且还老想着把她当刀子使,这让她如何能给对方个好评价,要不是对方确实是目前她唯一一个能正常对话,应该不会被暗渊侵蚀的对象,她真是想一走了之。不过这样也好,对方这么惹人厌烦,哪怕是被侵蚀了,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怀,大概吧。
“山神大人,这个不能怪我啊!”书生哪里知道少女已经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了,一个劲地为自己解释道,“是那贼人着实是太强,在下抗他不住啊!他还会使摄魂妖法,对!就是她使了妖法,叫在下完全没得反应,失口便说出去了!山神大人,您一定要快些处理掉他啊,否则他一定会对山神庙不利的!”
“是这样吗?”少女听了,对这书生越加地厌恶了,心里只是默念着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她实在是难以置信,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做了这种事情还好意思叫她出面,脸去哪里了?田鼠以前经常说古人自有气节在,可是这货也太孬种了吧?
“千真万确,啊,山神大人你还看见小生的状纸了啊!还请还给小生,小生这便去县衙老爷那里击鼓鸣冤,派上几十个官差与您同去,定要叫那贼人吃不了兜着走!”书生根本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怒气值在上涨,反而看见了少女手上拿着自己的状纸,兴高采烈地伸手就要来拿。
“拿去吧,那个人我会去处理的。”少女叹了口气,自己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救了这样的一个人。严格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正面跟这个书生对话,早知道是如此的一个人,自己就该在把他救了以后直接走人的。
“谢山神大人,我会转告县太爷给您修个又大又新的宅子的!”书生接过了状纸,飞也似的打开门跑了,看样子少女这个“山神”承诺的帮他处理掉对方还不够,他还想要让官府一并出面为自己的面子报仇。
“接下来还是回去睡觉吧,真是白跑了一趟。”少女丝毫没有把那个打探自己的人放在眼里,虽说要有足够的重视,但是她宅在那个废旧的伐木屋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这北宜山的山体内部,早就被她无聊地用暗渊融出一个大窟窿了,想逃哪里有人能抓的着她。至于给那个书生出口气什么的,她完全没有兴趣。
少女定下了主意,马上就从方才来的地道进去,打算回到山上去。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察觉到了,失控的暗渊之息,而且,她更清楚地知道了,这失控的暗渊之息根本就不是她身上的。
“天外魔气……”孟朝夕正跟着两个以为是山神的挑工向前走着,突然驻足不前,眼睛直直望向右下方。在那些被重重叠叠的店铺商家挡住的地面之中,有一双眼睛,跟自己一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魔剑如是告诉他。
“停一停,”感知到少女存在的孟朝夕立马阻止了两个挑工前行的脚步,“大人这是这么了?”那年轻挑工有些慌张地问道。心中暗叫不妙,难不成这疯子发现自己二人是在耍他了吗?有些担心地把目光投向年长的挑工,年轻挑工递出一个你来收场的眼神。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年长的挑工心里也有点打鼓,难道说这个疯子突然间就开窍了?虽说已经在这城里边了,可是若是这疯子发起疯来,自己二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年长的挑工就颇有些对自己贸然做出这种决定感到有些后悔。奇了怪了,自己平时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啊。只是这事已至此,自己二人可谓是骑虎难下,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只希望县太爷能靠点谱,跟这疯子起些冲突,自己二人才好逃脱干系。
“无他,只是略有所感。”说是这么说,孟朝夕已然开始用冰冷的眼神掠过街上的人群,腰间的魔剑已经开始朝他的体内灌注浓郁的魔气了,这可不是说说笑的东西,这是魔剑罕见的会主动给他提供助力的时候。
同时,这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要么是魔剑对对方身上某些致命的兴致有兴趣,例如那魔族的宝贝珠子,要不是魔剑一个劲督促自己去魔族一趟,他还真懒得去用天外魔气侵蚀那颗珠子;再不然就是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强敌。
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魔剑的心思,孟朝夕自己是猜不透的,只不过他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小镇里边,会有与自己气出同源的人,难道说那才是这个偏僻小镇隐藏的秘密吗?这两个山神,莫非当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庄稼汉?
孟朝夕自然是从上到下把这俩山神给看穿了的,对方先天不足后天不起,稳稳地便是草头百姓,自己之前则是以为平凡自有其不凡,这才朝着他俩抛出橄榄枝,况且看他二人这模样,似乎也是识时务者,不像是什么没本事的蠢货啊?
出于对“自己人”的美化,孟朝夕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边上这俩“山神”根本就是打算坑自己一把的两个无名无姓的底层挑工,单纯把那个自己感知到的存在视为偶然来到镇子上的巧合罢了。
况且,就算对方想要投诚也来不及了。随着越来越多剑上的魔气自作主张地涌入身躯,孟朝夕越发感到了一种渴望。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对于暴虐的渴望,已然遏制不住了,如果不全部宣泄于那未知的同源之人身上,他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本以为这把剑只是给予他对于权势的渴望,现在看来,居然有些让他魔怔了,只是现在,他箭在弦上,已经不能分出神去想该如何是好了。
“有人我必须去杀了才行。”孟朝夕拔出腰间的锈剑,压抑的魔气四溢,也不管突兀的举动引得周边的人觉着那不对劲,高呼几声,竞相逃散,还有三两觉着隔得远,边鼓动着说要报官边跑走了。孟朝夕只是对着那些说要报官的远远一瞥,那自他身上扩散开的魔气便在那些人的方位凝聚作一团,待到散开时,原地已经只有了个骨头架子。
“啊——”目睹这一切的俩挑工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心里只是埋怨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疯子。疯子没有关系,可是这种功夫卓绝还当街便敢肆意用邪法杀人的,简直是神仙啊!还是那种邪中之邪的怪仙,小儿止啼那种,自己两人上辈子是把皇帝家里的茅坑炸了吧这么这辈子遇见这种煞星!
“怎么办?”年轻挑夫发来慌张的眼神示意。“只能跟着他走了,不然你想死吗?”年长挑夫以眼神回道。“我们会不会被当做从犯啊?”年轻挑夫再次发来眼神。“妈的跟着这么个主以后岂不是比你搁这挑柴火厉害多了,你还担心这个?”年长挑夫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眼神斥责道。
“哎?这样的吗?”年轻挑夫被对方这快速的心态转变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嘿还真是,这疯子看上去这么厉害的,说不定能带他俩飞黄腾达哎?
“气息已经蔓延了?!”孟朝夕的大动作对少女而言简直是跟没穿衣服一样明显,那层扩散的暗渊正在慢慢延伸到全镇的范围,其目的直指少女所在。
“看来不是我方啊。”少女轻轻一叹。对方已经用了这么光明正大的方式了,等于是直接对她宣战了。或许对常人而言只是会感觉到周围的场景突然就阴暗了起来,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黑色微风在自己周遭流转。
可是少女同为这股暴虐力量的寄宿者,看着天都是一片漆黑,看着暗渊毁灭的气息在这黑天之中流淌,她又怎么会误了对方的意思。对方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告诉她,那个不知名的同源者想要她的命。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动手了,拜托啊……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先是这样双手合十随便找了个方向朝着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伙伴们致了个歉,少女缓缓从外套内侧的口子里取出短刀来。阴暗晦涩的气息自短刀之上蔓延,连刀身刻画的纹路也泛起了暗红色的不祥光芒。
“有意思,打算抗拒我吗?”比起少女那边总算是打算拿出点本事来与对方抗衡,这边的孟朝夕已经是嗨到了停不下来的程度,一双爹娘生就的黑墨般的眸子也有些映射出血光来,更是吓得那俩挑工在一边瑟瑟发抖,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只不过是边陲小镇,连名册都不曾在朝廷文典司的桌案上呈现过的弹丸之地,如今却成为了一片魔域。若是有人从外界旁观,只会觉得甚是不祥,自己便会不顾一切地走开,不为其他,盖因其中恐怖,实非常人所能道也。
“沙沙沙。”镇子里平白掀起一阵阵的阴风,方才还有些亮堂的太阳也慢慢变作灰色,引得路人们惊慌不已,纷纷三两成群地集结起来你呼我喊,场面极为混乱。有人叫着赶紧报官的,有人叫着此世终焉,吾命休矣,有客居于此的外乡人正慌忙回住处招呼同伴收拾细软赶紧离镇,还有些巫婆神汉叫嚷着是阴尘蔽日,叫人赶紧敲锣打鼓杀黑狗驱邪。世间百态,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