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经历,只要遇上一次,就被烙在心里,再也忘不掉。即便过去很久很久,却依旧能攫住一个人的心绪。
祈绣就是这样子。厉千帆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知道从那之后,她便下意识抵触所有拥挤狭小的空间。如今自己这般问法,无异于让她重新回忆一遍那种可怕的经历。
厉千帆没想到她反应竟如此强烈,心里暗怪自己突兀,连忙转移了话题,“阿绣,我休息地差不多了,等会儿就可以走了。”
“嗯……哦。”祈绣茫然看了看他,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回应。
“抱歉,我无意探寻过往,你别紧张。”厉千帆说。
祈绣木木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垂下眼睫,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讨厌狭小的地方,因为我在里面住了八年。”
一丝惊惧从那双漆黑懵懂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她的口吻却异常的平淡, “从七岁到十五岁,我一直住在一间很小很小的房间里,从来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见过除了伯伯之外的人。”
“其实伯伯也很少去,基本上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待着。”
天大地大,每天有上百种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却从来都与她没有关系。那间四方天地宛如一个牢笼,将她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她越是好奇外面,就越是出不去。越是出不去,就越是排斥逼仄的空间。久而久之,这种排斥成了厌恶,成了惧怕,成了笼罩她一生的阴霾。哪怕在很久很久以后,只要遇到相似的场景,那种童年的恐惧都会毫不客气地狠狠攫住她。
厉千帆没有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经历,她唯一正常的生活只有五岁到七岁两年的时间。从岁到十五岁正事一个人学东西最好的年龄,她却只是被关在一间沉闷逼仄的屋子里,仅靠着一双耳朵和那个偶尔来的“伯伯”去认识这苍茫天地。难怪她虽然不笨,对人情世故上却总是出错,行事时而看起来还是像个孩子。
“你爹娘呢?”厉千帆问。但凡是一个有爹娘的孩子也不会沦落到那样的生活。
“听说我娘生下我来就死了。我爹养了我两年,也死了。后来我就一直吃别人家的饭长大。然后遇到师傅。师傅养了我两年就离开了,再后来就住在那个伯伯家。”祈绣三言两语把自己小时候几年的生活说完,没有半点情绪,仿佛叙述的只是个不想干的事情。
失去双亲,流浪街头,好不容易遇到个师傅,也才过了两年的安定日子。这之后漫长的岁月中,都不曾看过外面一眼。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生活太残忍了。
“那个伯伯是谁?为何不让你出去?”厉千帆问。
“是邻居。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我出去。”祈绣伏在自己的膝盖上,闷声道。说起这个人,她的厌恶毫不隐晦地表现出来。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出来?”
“我被铁链锁着。铁链太沉,我弄不动。”她轻描淡写道,似乎没有留意这句话从厉千帆心中掀起多大波澜。
逼仄的小屋,与世隔绝,铁链锁着她七年……只有牛羊一类的牲畜才会被这样对待。
厉千帆只觉得拳头都在咔咔作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对待她!
“阿绣,那你怎么出来的?那个邻居,如今身在何处?”厉千帆口气里已经带上一丝冷厉的锋芒,若那人还在世,他一定会去会会这个人。
“他啊……”祈绣慢慢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之后又慢慢垂下去,清澈的瞳孔里染上一抹孤决的狠厉,平静又木然说:“我把他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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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哦。”祈绣倒是很听话,伸手就撩衣服。她倒是实在,说了个撩衣服直接撩得只剩下一个肚兜,还弱弱问了句:“还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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