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敌军又到城下了!”
“快!快躲地窖里去!”
“…………”
街道上的叫喊声越来越嘈杂,苏辞扶着暗处的柱子,只觉得头昏脑涨的,腿更是止不住的发软。
看来是染病了,苏辞撑着脑袋慢慢靠着柱子坐下。这伤寒确实来的迅猛,不过半天时日,苏辞已经有了轻微的反应。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喘。麻黄微微辛辣兼苦,与桂枝相须为用,便能增强发汗,散寒,以使废气宣畅。芍药又有养血柔肝,散郁祛瘀的功效,再以细辛,干姜,甘草灸,五味子,半夏佐之,应当有祛除伤寒的效果,只是这其中斤两的多少还需要试验。
伤寒之症历来是极难有痊愈之法的,最多都是靠汤药吊着口气。更何况现在这个城中的药材都没有多少,配出药方也没有药材熬汤。
揉了揉胀痛发热的脑袋,苏辞有气无力的呢喃了一句什么,眼前便凭空出现一个黑衣男子。
“摧月,去问问城中还有多少药材,全部买下。”说着递给摧月一张纸片儿,那上头的字可不见半点闺秀的温婉,颤颤巍巍的没有精神,像是八十岁的老妪写下的。
皱了皱眉,摧月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不如去更隐蔽的地方藏身起来,如今城中混乱对您来说并不安全。”说这话的初衷,多半还是知道孟承钧对苏辞有多上心,他是万万不想再挨一顿罚的。
“也好。”苏辞点了点头,撑着柱子起身。这些日子她清瘦了不少。原先也算得上有些圆润,加之肤色白皙,小孩子的模样还未退尽,煞是可爱。如今已经显现出下颌的线条,颇有大娘子的气韵。
没等苏辞挪步,摧月便抱拳正声道:“夫人,得罪了。”
说罢也不等苏辞反应,伸手揽住她的肩背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的跃上一处不起眼的小阁楼,便像烫手山芋似的立马将苏辞放下。
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滴,摧月道:“属下这便去寻药材来。”
若不是看城中实在是越来越乱,唯恐苏辞被外力所伤,摧月纵使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碰苏辞一下。可比起冒犯世子妃的罪名,放着世子妃不管让其受伤的罪过似乎更严重。
蜷缩着身子挤在阁楼的角落里,苏辞的脑袋越来越沉,紧接着身上便是一阵冷一阵热的,实在不好受。
昏昏沉沉间,苏辞的脑海里关于孟承钧的事像是散乱的纸张,纷纷扬扬朝自己扔过来,没有时间的顺序,没有先后章法,只是不管不顾的涌过来。
在城墙上耐心安慰自己的少年是他,在药田里玩闹打趣的小少爷是他。他有面对歹人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意气风发,也有偷偷跟着苏家上香的队伍假装偶然相遇的幼稚,还有在新婚之夜拿出每年都准备好的诞辰贺礼的小心翼翼。苏辞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有的心心念念都与那个初次见面便说教自己的少年有关。
身上的不适有所缓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街道上四处逃窜的人也已经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屋子里,城外的敌军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只是像逗弄老鼠的猫,来挑衅示威一番便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