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有些刺骨的寒风像是被磨尖的细小的针头,扎在苏辞的脸上,手上。
子时过了,丑时过了,寅时也过了,她的祖母没有化作任何事物回来,没有被吹灭的烛火,更没有特意停留的黑色蝴蝶。
苏辞咬着牙,脑子里满满都是秦独的话,苏茴来过,来给祖母送过糕点。
得知祖母是被人杀害的,苏辞心里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去报仇,可那个下毒的人却有可能是自己的阿姐。
苏辞要怎么去报仇?想方设法去害死自己亲近的另一个家人?
“莫要胡思乱想。”孟承钧似乎永远能看穿苏辞的想法,无论何时何地。
愣愣的看着孟承钧的脸,苏辞一时有些晃神,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意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啊!!”
西侧房间传来尖叫声,一时间昏暗的苏府又重新点燃了烛火,苏相国和苏夫人前脚跟着后脚急匆匆就往灵堂跑。
“怎么了?发生何事?”也许是苏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苏眠,再是苏老夫人。大到苏相国,小到家中老仆,人心惶惶。
“无……无事………只是夫人做噩梦受了惊吓。”沁春慌忙跑出来安抚众人,神色有些躲闪。
一听不是灵堂出事儿,众人都松了口气儿,四下散开回房去了。
屋里,苏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屋子看,轻薄的里衣被汗水浸湿。
“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是你啊…………是你们把我逼到这条路上的…………”低低的呢喃着,苏茴像是在和谁说话,眼睛却毫无方向的四下乱转,像是在躲闪什么。
沁春急得跺脚,自小陪着苏茴长大,还是第一次见苏茴这幅模样,慌张,心虚,不知所措,活像是被捕快抓个正着的小偷在做无谓的挣扎。
端庄淑雅的苏茴,何时有过这样一面?沁春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才想着先把围观的人打发了。
苏茴的状态却越发不好,似乎坐在床上已经无法缓解情绪,光着脚便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
赶忙给苏茴递上鞋袜,沁春念叨着:“夫人,夫人不要着凉啊。”
苏茴却像是完全看不到沁春,自顾自走着,白皙纤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焦灼的扭动着,嘴里一来一合念念有词:“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只关心苏辞?凭什么她可以嫁给一个那样爱她的人?我不甘啊…………我不甘…………”
沁春听不出苏茴在念叨什么,她只觉得苏茴的样子越来越可怕,越来越狰狞,仿佛地狱里面目丑恶的鬼怪,张牙舞爪。
“呕…………呕!”突然蹲在地上,苏茴一阵干呕,几缕发丝散在耳鬓脖颈,显得异常狼狈。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沁春上前扶住苏茴,却半天等不了苏茴的反应,之后又推开房门去找灵堂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