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草丛也越来越深。绣花鞋上已经沾满了淤泥,每走一步就是挤压的水声。
脚已经被雨水冲泡得起了白皮,身上的衣服又湿又脏。苏辞扶着树脱掉自己的鞋子,倒出了里面的积水。
哪怕在这一刻的前一秒,苏辞也从没想到作为一个官家嫡女,自己能狼狈到这种地步。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只有元瑜淙没有追上来这一条了。
身后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辞背靠着树干强撑起精神。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从树丛里传出,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在苟延残喘之际最后的呼吸声。
是那只熊?苏辞很快辨别出声音的来源。这种货真价实的熊,苏辞还是头一次见,听说熊的一掌可以劈裂一棵百年老树。
打了个机灵,苏辞又往树的方向挨了挨。一想到自己被熊拦腰折断的样子苏辞还是隐隐作怕。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再一次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走出树丛。
这下是真的完了,孟承钧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现在出现。
簪中箭的长度应该只能给这熊挠痒痒吧,苏辞拿起簪中箭的手顿了顿,自知这定是一个白费力气的举动。
看着眼前的熊露出的冷光,苏辞还是抓紧了袖中的簪中箭。
“吼!!!”张大了嘴朝苏辞咆哮,这熊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巨大的熊掌直直地朝苏辞拍过来,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突然冲了出来,三下两下将熊掌划开一道血口。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极其惨痛的大吼一声,熊立马调转了头跃入丛中。
刚放下来的心在苏辞看清黑衣男子之后又悬回了半空。
“你………你有必要吗?还穷追不舍啊。”这身黑衣苏辞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一刀砍伤导致自己三个月出不了门的刺客。
直挺挺地站着,黑衣男子并没有回话,又是嗖嗖的四道黑影,五人站直后齐刷刷下跪,抱拳道:“让主人受惊,是属下的失职。”
先是惊恐,接着是惊吓,苏辞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五人。什么主人?什么属下?莫不是自己被那熊吓得变了样子了?
“他们是孟承钧安排给你的小护卫,好好用着噢。”头顶传来笑盈盈的声音,秦独晃着腿坐在树杈上。
“派要杀我的人来护我?你们怕是昏了头吧。”被接二连三的惊吓耗尽了心神,苏辞只觉得自己此刻最想做的就是不管不顾睡上一觉。
换了个姿势接着晃悠,秦独半点没有体谅苏辞的意思,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正是他们曾经受人所托要杀你,才更要派他们来护你,权当是为他们自己赎罪了,这样才能最好的听从于你。”
也懒得再与秦独争辩,苏辞干脆赤着脚往回走。总之现在知道身边有五个大护卫,多少也安心些。
摸着下巴稍稍思虑了一会儿,秦独轻点足尖跃到另一棵树上,三下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苏辞咬着牙继续往回走。
雨势只增不减,浸透了雨水的衣裳挂在身上极其难受,又比往常更重上几分。
苏辞越是走,越是觉得头昏眼花。小心翼翼跟在苏辞身后的几个人坐看右看,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只好愣头愣脑的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