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昭鸾含笑,对无痕的神色骤然温柔起来。
明明适才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可面对他,她却没办法克制嘴角的危险。他威胁也好,震慑也罢,可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做不到对他冷漠。
眼看着薛永淑快要离开,她又忽然停住脚,“无痕,你不去吗?”
无痕从来没觉得谁再比虞昭鸾更关心自己,可这样的关心,他越是放在心中,却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摇摇头,神色清冽,“属下得陪着王爷。”
像是在意料之中,虞昭鸾脸色也不苦恼,却只是一种淡淡的无奈,“也对。你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跟着我……”
无痕默然,却一直止不住将视线定在她的脸上。
她微微点头,随机跟上薛永淑她们,倒也没再回头。
虞昭鸾对启德宫也并不陌生。先帝对叶廷南的偏爱永远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别说驾崩前将年幼的叶廷南封王,赐宅,更是在皇城中设立行宫便于他入宫居住。然而叶廷南避于朝堂诟病其恃宠妄为,向来不会靠近宫中,倒也落了个敬重皇城的美名。
可事实真如众人所想?
至少虞昭鸾看得出端倪。
饶是先帝如此宠爱叶廷南,大可拱手帝位,赐其万人之上,可先帝没有,最后登基的是景宗,而作为景宗的幼弟,却只是甘做恭亲王之位,立誓效忠皇权?
说出去也难以信服,反倒惹出非一般的揣测。若不是虞昭鸾早早看清叶廷南披着的人皮,还真会以为他是个无私尚德之人。奈何他心已反,所有的温顺和乖巧不过是他蓬勃野心的障眼法。
只不过,虞昭鸾虽对他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感谢他栽培之恩。否则她怎么学到这样瞒天过海的伪装,如何再在他面前巧言令色?
说到底,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启德宫离蹴鞠场有一段距离,虞昭鸾跟在恭亲王府的队列最后。然而她并没有来得及跟上脚步,前面的宫人倒是走得极快,像是有什么约定俗成的秘密,故意将她落到了最后。
不过她也不恼,到底她对皇城还算熟悉,还不至于忘记去启德宫的路。于是当她轻车熟路地走进启德宫时,薛永淑的脸色又忽而变了变。
兴许是在宫中,宫道上还来往着些许朝臣,薛永淑并未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嗤声道,“虞夫人还真是慢性子,倒是让大家伙都等你一个呢?”
像是故意把她跟来的原因全部推到她头上,倒忽视了自己挑唆了什么。
“侧王妃息怒,妾身腿脚不便,又不熟宫中道路,自然慢了些。”虞昭鸾不慌不忙地回道。
“是呀侧王妃,虞妹妹她……”久久不语的柳青倒是在一旁附和。
“本妃在问她的话!你插什么嘴!”薛永淑狠狠地瞪了柳青青一眼。
柳青青只好收了声,神色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还站在不远处的虞昭鸾。
还是宋梅落得自在,看了眼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虞昭鸾,眼中尽是不屑,仿佛那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不送她浪费心思。
薛永淑只是没有听出虞昭鸾有什么悔改的意思,反倒以为她是故意和自己抬杠,搬出这些矫情的由头开脱,“你倒是好本事,一句腿脚不便就抵了缘由,若是下次再落了单,岂非本妃看管不教?也要责问到本妃头上?”
说是无从恼怒,可看到虞昭鸾这张脸薛永淑就控制不住。
“主子……”只是这时彩月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薛永淑的衣角,像是在提醒什么。
“怎么?本妃还不能教训区区一个庶妾?她当自己是谁?”薛永淑却还是忘了矜持,怒目一扫瞪住了彩月。
这倒让彩月吓得一愣,一时不敢反驳。
“呵,也就是看在今日是在宫中……本妃向来大度,还会同你这贱人计较?你当本妃有这个闲心?”薛永淑自圆其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睨眼看向虞昭鸾,嘴角冷冷一勾,“给本妃看着,虞夫人对本妃不敬,若无开宴,不得入宫歇息!”
虞昭鸾原以为薛永淑至少会憋回府上才对自己动手,可这才进启德宫半步她便按捺不住,还勒令自己不允入宫歇息?岂非让她干站在宫中游荡?
也就是看叶廷南不在,否则薛永淑也不怕被问责,可是这一时半会叶廷南自然也不会回来,她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
薛永淑话音一落,几个宫人已经来到虞昭鸾面前,“虞夫人,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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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这几个宫人便在启德宫门内组了一道人墙,将她彻底挡在了门外。
看着虞昭鸾茫然无措的脸,薛永淑自是得意盎然,满眼挡不住的笑意毫不夸张地流露在外,像是偏要给虞昭鸾好看。她俯一甩袖,仰着下巴待人进了内殿,丝毫不曾搭理门外张望着试图祈求的虞昭鸾。
待薛永淑侧身隐去,虞昭鸾便连做戏的兴趣都没了,只是静静看着这几个宫人,“尔等当真拦我?”
这几个宫人似是宫中的老人,对薛永淑这个侧王妃倒还算敬重,因久居宫内,自然也不认识虞昭鸾是何人,只听了侧王妃的话晓得是一个庶妾。庶妾犯错,向来只需受正妻管教,旁人倒也没话可说。于是乎几个宫人看向眼前这年纪轻轻模样俏丽的女子,也只有哀叹的分,“夫人息怒,老奴也是按规矩办事。”
虞昭鸾点点头,心中腹诽,还就怕你们不按规矩办事。
待她抬眸,眼中一湿,仿佛受了莫大委屈,“有劳各位公公了。”
随机便转了身,在偏远的宫道上默默徘徊。
这几个宫人守着宫内的规矩,眼里向来只有尊卑,虽看得出虞昭鸾的可怜,却也不得不继续无情地将她拦住。
薛永淑大抵没料到,少了启德宫,虞昭鸾也并非无地可去,她想着叶廷南既入内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便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待走进一处宫道,她眼看四下无人,便唤了一声,“星儿。”
果然,一道纤细的身影翻跳出了宫墙,“薛永淑偏要这么赶你,你就真走了?上次不都与她撕破脸皮了吗?”
南星嗤声而来,视线却紧盯着周围,以防有外人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