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贺沅说出来,虞昭鸾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毕竟每个人生病的模样都是不同的,而需要医治的苏婉君尚不在京中,更不可能历经跋涉颠簸入京。
“这便是需要薛公子的地方。”虞昭鸾既然是早想到这件事,便早早找到了人选。
见被提及,薛尧哈哈一笑,“是夫人抬举了!若非夫人提点,王爷也不会将此事交给小臣呀!哈哈……”
虞昭鸾却在心里说道,倒也不是她提点之意,这一切也不过是叶廷南的意思。以他对薛氏的忌惮,生怕哪天薛氏权势大过自己,又哪儿会真正重用薛尧此人?
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薛尧以为自己备受重用一天,薛永淑在王府就更有底气,可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底气也不多了,而彻底摧毁如此底气之人,正是她虞昭鸾不假。
但愿薛永淑还能猖獗几日,否则日后她能见到的就未必是光明了。
“薛公子,既然王爷都准许了,想来公子与白公子之间已经聊过了吧?”虞昭鸾问道。
“哈哈,这是自然。”薛尧点点头,“小臣早就说了,白公子是爽快人,既然认识了,那肯定是无话不说的嘛……要小臣说啊,也是王爷深谋远虑,这不巧了,小臣今日和白公子聊完便准备来王府找王爷商议……也就来晚了一步,王爷已经上朝了,嘿嘿,不过啊,还是王爷周到,这不医官们原来都是安排好了!小臣这不一直都候在书房,既等着夫人来主持局面,又准备和大人们一道商议这要紧事呢!”
薛尧一通说完,上下左右都被他夸了个遍,最终又回到自己身上,虞昭鸾真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自知之明这个成语,不仅从未看轻过一次自己,也从不体会到旁人对他那自大模样的退避。
“你说是吧,贺医师?”说完,薛尧还不忘拍了拍贺沅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薛公子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贺沅并不是第一次见薛尧,倒也不曾拘束,淡淡点了下头,神色也没有半点厌恶之情。
“好了,薛公子,且把你今日所获说说吧,若还有不明之处,还劳烦薛公子这几日多多与白公子沟通,免得耽误了为苏姑娘救治。”虞昭鸾不着痕迹地提醒道。只有让薛尧不停地与白子路接触,才能稍稍免去叶廷南一个临时起意想要对白子路行凶。虽说叶廷南不屑这样的把戏,但前有慕容亓遇刺之事历历在目,她不得不防,白子路的用处尚且不止举荐那么简单,留着他毕竟还能帮到苏凌云入京。
“是是是!小臣记着呢!”薛尧答得极快,像是完全不过脑子,不免叫人怀疑他的诚心。
但虞昭鸾没那个心思在意薛尧,她只关心他能不能将白子路知晓的消息一一复述给医官。纸条的事情尚未没有暴露,白子路也难对人有防范之心,想来从他嘴里得来的话八成都不会弄虚作假。
随后,薛尧便大致与贺沅他们聊了聊此事经过,尤其是将白子路知晓的苏姑娘的病情,虽说不够全面,但也听到了一些有关的风声。
“可是……”才听薛尧说完,贺沅又发出疑问,一时脸上有些为难,“小人听薛公子言及,却仍旧不知那位苏姑娘具体病状,例如几时犯病,又几时病情加重,更不提日常起居,再到目前用药,根治几分……”
虞昭鸾便回道,“贺医师的难处,妾身是明白的。妾身自然知晓,关于苏姑娘的心疾,具体还得通过苏司学本人了解,外人终是只知大概,却不及身边人熟知。医者问诊,最忌不明患者病状,若只知片面,实难判病,更不提从何医起。”
“那……小人等得怎么做?”贺沅问道,“还请夫人明示!”
“妾身知晓苏司学最关心胞妹病情,自然想得良人医治。而苏司学还不知王爷善意,也不知各位大人救助之心,这难免有些生疏。”虞昭鸾微微思忖,“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妾身想,各位大人是诚心办事,想来苏司学也难以推拒,只不过终究得回到这药方功效之上,到底是为了救人心疾,总不能送去一张无用的方子……”
“夫人是想……”像是看透虞昭鸾眼中的决然之意,贺沅面色一顿,眼色有些复杂。
“若是贺医师不嫌弃,这几日便由妾身为各位大人当做药罐,但凡研制的药方,由妾身一一试用,待确定药效,再送去岳阳供苏姑娘所用,如何?”虞昭鸾大胆地说道,脸上丝毫没有惧意。
“可是。”贺沅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是药三分毒,夫人身体强健,若擅自服药,难免自亏不说,还可能有损内脏……这……”
“这也是无奈之举。”虞昭鸾却并不在意,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是试吃用药罢了,还当真能出什么差错?再说,既然她都敢试药了,贺沅他们难道还不尽心研制确保其安全?否则她出差错,叶廷南当真会轻饶了谁?
这才是她最后一点底气。毕竟没有她去试药,苏凌云也不会轻易接受他人救助,但若有她试药,兴许还能看到一丝突破口呢。这世上最经不起尝试,尤其是像虞昭鸾这样既胆大又愿意坚持之人。
“苏姑娘病情之事,稍后妾身会再与薛公子,白公子商量后,详实了解后定会转告。今日所来,主要还是和各位大人仔细说说,希望各位大人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顺利,苏姑娘病愈,苏司学入京,王爷必定高兴不止,届时对各位大人也是一件乐事,对吧?”虞昭鸾抛出叶廷南,就是想告诉他们,既是为叶廷南办事,但凡事成,这好处自然是不用说了吧。
贺沅倒是脑子够灵活,一边惊叹王爷身边什么时候冒出虞昭鸾这样的人,一边带着其他人应道,“谨遵夫人之意!”
“好了,今日暂且到这里吧。”虞昭鸾说道,“对了,贺医师。”
“夫人请讲。”贺沅抬眸,难得一见这样美艳的脸庞之下却有不凡的胆识,他入府至今竟然都不曾知晓。
“还请贺医师顺便准备一份自述书。”虞昭鸾回道。
“自述书?”贺沅愣了愣。
“嗯。便是贺医师和其他几位大人们的自我介绍罢了,尤其是医术案例,若是涉及心疾之处更好。还请贺医师带头,也不用写太多,便是到时候好让他人了解贺医师所为,皆为仁医之行,是足以为他人问诊开方的。”虞昭鸾想的倒是周全,如此一来,苏凌云既可以知晓这些医官的实力,也好知晓那药方的可行性,免得一再怀疑他们的诚心和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