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鸾略略点头,却凑近紫娉耳边,轻声说,“你也知道,如今我嫁进王府,此处便是你我的安身之地……我只带了你和南星入府,其他人我都信不过,我需要你为我守住这儿,万不可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好在紫娉领悟倒快,连忙点点头,也警惕地察言观色起来,“知道了小……夫人!”
见她太过警惕,虞昭鸾又安抚道,“但你终是在我屋里,也无需这么紧张。替我守好此处,我们才能面对来日方长。”
她勉慰一笑,暗想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紫娉了。虽说她并不知道这府上又会冒出多少人来对付她,但她总不能再让紫娉为自己奋不顾身。而南星本就警敏,又有武功傍身,能将她调在身边,至少可以靠自己的脸面瞒住一时的身份。
再者,对南星最了解的也只有叶廷南,说到底府上也没有多少人能记得这样一个曾在府上掀起半片风云的妾室,就算是陪着她去主阁给侧王妃问安,想来也是没有问题。
说到问安,虞昭鸾一边吃着早膳,已经将南星喊道跟前。
南星倒没什么拘束,径直坐下来就吃起东西,一边说,“无痕一早就跟着他入宫了,像是有什么急事。”
“跟谁?王爷?”虞昭鸾才放下筷。
“薛永淑可是一大早就叫齐了人在主阁等着,你还有功夫在这里慢条斯理?”南星冷笑。
虞昭鸾却丝毫没有畏惧,“你不也是不慌不忙?”
南星丢了筷,“走吧。看看那妒妇今日又想怎么欺负人?”
虞昭鸾也吃的差不多,于是带着她便朝主阁走去。
夫人阁既然按在恭亲王府后院,自然是少有外人,只有叶廷南的妻妾和奴仆。阁中位次分明,以薛永淑为尊,入住主阁,其余妾室居与左右厢。而妾室中又以三位夫人为首,这三位夫人居左,而其余不知名小妾和奴妾则居于西厢。
虞昭鸾恰是妾室当中一个,虽称夫人,但在那三位早先入府的夫人面前,到底也只能算作小主。
她和南星一路由人领着,倒也没耽搁在路上。只是虞昭鸾边走边想,难得没有人催促她来问安,怕只怕这也是薛永淑故意的,偏要她来府上第一日就丢了体统。
才进主阁,四下围坐的妾室都十分矜持,有的虽在打量她,却也不言语,只是在她和主位上坐着的薛永淑之间来回观望。
虞昭鸾知道躲避没用,这些人只怕早就跟着薛永淑后头,尽想着看她出丑。她偏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恭敬地行礼,“妾身昭鸾,拜见侧王妃,拜见各位姐姐!侧王妃安好,姐姐们安好!”
却见她说完,上面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四下更是寂静一片,仿佛掉根针都听得清。
她当然看得明白,薛永淑这是在给她立威,否则也难叫她才入府而已竟也敢这么怠慢侧王妃,连问安都来得迟了?更何况,王爷一早上朝,别说谁会护着她,只怕连站出来支持她的都不会有一个。
果不其然,旁边有位身穿绯色衣裙的女子最先开口,“哟,妹妹这是好规矩啊,请的一声安好,却不知早不安好,偏偏迟了许久?”
又一位穿藕色衣裙的女子紧跟着说,“莫不是以为咱们侧王妃年纪小,好欺负?区区庶女都想坐到人头上来了?”
“就是,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哪个贵家的嫡女,也敢情当自己什么身份?”
“当真以为嫁进王府就不一样了?庶妾就是这幅德行!”
身后又跟着几个弱弱的附和声,唯有主位旁一个衣色泛青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虞昭鸾,眼里似有同情的目光。
只是虞昭鸾看来,这些都只是小场面,当年她被薛皇后当众羞辱时,可是背的祸国妖孽的名号,今日不过是迟了问安,这些人的言语还不足以伤她分毫。
“够了。”待这些人的声讨结束了,主位上才传来薛永淑故作平静的声音。
婢女将她身前的帘帐掀开,露出她一身贵气十足的装扮,无形中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
她故意说,“进了王府,便都是咱们的姐妹,既是姐妹,何必去扯什么不入流的闲言碎语?就算是庶女,做得王爷一日妻妾,就得遵着皇家的规矩,说出去,那是丢咱们皇家的脸!”
“是。妾身知道了。”虞昭鸾倒没什么异议,只是顺从地应承着。可她怎么会猜不到薛永淑心思?也不过是在腹诽她前头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庶女,怎么今日竟也混进了王府,还博来个赐婚的殊荣?
她家姓虞的,有一个虞雪芙难道还不够?
只是没想到她闻言后仍是云淡风轻,并没有分毫受辱折损的模样,薛永淑指尖不自觉扣在扶手上,“王爷命本妃看家守府,自是信我的本事,也放心将你们交给我。可你今日是否知晓自己错在哪儿了?”
虞昭鸾微微抬眸,秋波灵动,“娘娘是说……妾身问安来迟……”
薛永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然?”
“诶哟!”虞昭鸾立马大叹,似是一副疲惫而委屈的模样,还故意伸手在身上各处按了几下,“娘娘可不知道了……昨夜王爷宿在妾身房中,偏与妾身喝完交杯酒,还不依不饶地在床肆间胡闹……这不,折腾了一夜……”
她还未说完,四下便响起议论声,皆是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
她嘴角含着笑,毫不避讳,继续说道,“王爷这体力,想来娘娘是知道了……妾身今个儿起来,腰啊,腿啊,都酸的不行……饶是这般,妾身也还铭记娘娘尊荣,自然是赶着来向娘娘问安,不成想还是迟了些许。还请娘娘看在妾身诚心的份上,千万莫怪妾身不尊不敬啊!”
说着,她眼里湿漉漉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
要比不要脸嘛,想来在座都比不上她一人吧。
她看向旁边的南星,果然见她憋着笑,神色却是凌厉的。
“你!”薛永淑被逼的说不出话,更是在公然之地听到这样的话,脸上一阵羞愤,“你竟……”
正想骂她言语不检,又听到她哀叹,“再者,娘娘可真是错怪妾身了……妾身也不过十四之龄,多的是不知礼的地方,连王爷也说了,先由着妾身这样……妾身进府前就仰慕娘娘英姿,可别说敢欺负别人,只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长幼有序,万事以娘娘为尊,又怎敢僭越?”
这话说的婉转,可薛永淑却听出另一番味道,大拍扶手,斥到,“你竟是骂本妃老!”
“怎敢啊娘娘?”虞昭鸾愕然,“妾身字字都在夸娘娘呢,怎么竟成了辱骂?惯是长者耳背,娘娘正值盛年,岂有听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