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月再抛出一个消息,尽管那把剑已经擦拭多次,却还是担忧柏夭会留有什么消息在上面。
墨染尘低声在她耳边交待几句,退开后淡淡道:“你当时也是以为我有危险,从远处摆掷剑伤了战奴,战奴负伤后突然退走同,或许皇后娘娘会明白原因。”
托月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皇后娘娘以为,战奴是认出了于毕剑,至于结果他们并不清楚。
离王他们却听一脸糊涂,只是不老岛上的事情太过敏感,他们却觉得还是不知道为妙,以免将来会引火烧身,甚至连累到家族。
托月已经缓过来,两人才来到众人面前。
正打算向离王他们道歉,托月感到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身上。
这些小姑娘啊!
托月若无其事道:“让诸位担忧了,托月很抱歉。”
离王暖暖一笑道:“无妨,皇后娘娘把持朝政多年,无人能反抗,自是有她的实力。”
跟他们分开后,墨染尘小声道:“五国论道,皇后娘娘察觉到离王有异,殿下不得不做出一些,让皇上、皇后娘娘放心的事情,他一直很后悔当时做出的决定,所以……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明白。”托月淡淡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也会做那样的选择。”
“你也知道我落入五人手中,跟离王殿下没有关系。”
托月想到生母的陵寝就在附近,为了保护那里不被人发现只能牺牲自已,幸好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忽然想起方才充满敌意的目光,托月不解地问:“哦对了,我方才做错了什么,感觉到姑娘们对我充满敌意,你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至于还有人对你执迷不悟吧。”
“是离王殿下。”
墨染尘笑道:“皇上要殿他物色王妃。”
托月淡淡道:“离王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御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
“皇上只有公主没有皇子,投影纵观皇室的小辈,靖王世子有才干、有野心,可惜跟萧盈盈一样嚣张跋扈,倒是离王殿下在五国论道上表现不俗,虽然有些非议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们认定,离王殿下有机会成为储君。”
托月语气里有些讥讽,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墨染尘淡淡道:“离王殿下又是那样的相貌和人品,待人温厚,自然深得皇城官家小姐心意。”
“确实。”
托月含笑道。
两人闲聊一会儿,御宴开始便随着众人一起入殿。
拜见过皇上、皇后娘娘,众人依品级落座,托月四下了瞧瞧,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
御宴还是老规矩,皇上、皇后说过话后,先是安排宫里的歌舞,而后是几对有婚约的男女抽签,合作表演的节目,大家看得十分尽兴,皇上、皇后也都一一给了赏赐。
“应家九姑娘可在?”
御宴快接近尾生时,皇上突然点名托月。
托月连忙走到大殿中间跪下,皇上带着几分酒意道:“朕早听闻你在古琴上造诣无人能及,今天可愿意为朕和皇后娘娘再弹奏一曲。”
“皇上,皇后娘娘若不嫌弃臣女技艺拙劣,臣女愿意弹一曲祝愿皇上、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托月示意冰儿取琴来,都知道今天有可能要表演节目,就算没有婚约的男女,也会把自已擅长的乐器带在身边。
摆好文心琴好,托月朝高座上二人行礼道:“臣女在定海城时,时常听到赶海姑娘唱渔歌,渔歌虽然粗浅却是别有风情,臣女今天便为皇上、皇后娘娘弹奏一曲渔歌。”
皇上一听爽朗道:“赶海姑娘,渔歌,听着就很有趣,你且奏来听听。”
托月微微福身坐到琴前,十指在文心琴上起舞,琴声有时欢快跳跃,有时候波澜壮阔,有时候静谧如长夜,有悠悠睡在摇篮听着母亲哼唱,眼前仿佛掠过一副副的画卷。
渔歌弹奏毕,托月两手按住琴弦。
上面的人迟迟不发话,下面却有人先鼓掌,而后是如雷的掌声。
待掌声平息下来后,皇上才开口道:“朕不曾想到,民间也有如此悦耳的曲乐,曲调虽简单却很形象生动。”
托月起身出声道:“臣女觉得百姓们的歌,写的多是劳动时的情形,虽然简单粗浅却朗朗上口,稍稍作一下修改便跃然纸上,听起来是十分调皮有趣。”
“应姑娘一曲,本宫听着仿佛大海就在眼前。”
皇后娘娘终于出声,温柔说道:“皇上,应姑娘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
闻言墨染尘、离王等都皱一下眉头,托月淡淡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才是天下女子典范,臣女不过多读几本书,岂敢受此称赞,臣女惶恐。”
“应姑娘太谦虚。”
皇后娘娘回头看着皇上道:“皇上,此次寻找新航线,应姑娘也出力了,不如也应姑娘一份奖赏。”
托月倒不稀罕什么奖赏,只希望皇后娘娘别找她麻烦,以后能安心往来于应府、国学院好可,千万别时不时半路跳出来暗杀自已即可。
皇上却认真思索一番道:“应姑娘是女子不宜封官,不过听闻你好读书,朕就亲挑些书卷送与你吧。”
正担忧皇上赏她一堆没用金银珠宝,没想到居然要送她书卷,要谢恩时皇上却慢悠悠道:“你别着急谢恩,看完书后是要写心德体会,由你父亲应大人交给朕审阅。”
“臣女遵旨。”
托月欣然答应,读后感而已。
“闻说离王去一趟定海城,查完案带伤而归,不知如今好些。”
皇后娘娘忽然提到离王,还提他身上的伤,墨染尘和托月不约而同看向离王。
离王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间道:“臣谢皇后娘娘关怀,休养了几个月已然恢复,还用商神医的药,半点疤痕都不曾留。”
“你呀也是的,好好出去办过个案也会受伤。”
皇上不满地抱怨,不过在外人听来,却是在为这个侄子担忧。
离王马上道:“臣第一次出海,完全没有经验,更不知海中生物如此庞大,直接就把臣所在的船只拍碎。”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一条船拍碎。”皇上不由好奇地问,离王迟疑一下道:“回皇上,臣落水后只隐约看到它的一段躯体,足在殿中龙柱两三倍大,上面还覆盖着五彩鳞片。”
“后来呢?”
皇上不由好奇地问。
离王一脸抱歉道:“后来臣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然离开海岛。”
“六公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离王。”皇上对他们此番出海十分感兴趣,墨染尘出席道:“回皇上,方才听到离王的话,臣倒是想到一物,既有能男生拍碎一条船,也符合离王的描述。”
“何物?”
“是一直生活海岛上的虺蛇。”
墨染尘淡淡道:“据不老族的大首领说,此虺蛇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皇后娘娘却一脸天真问:“既然是一直生活在海岛上,它又为何突然离了海岛,跑到海里面作恶。”
“回皇上、皇后娘娘,虺蛇一直生活在海岛,大约是感觉到海岛有异,才会突然离开一直生活的地下城,大约是在离开时不小心碰到我们船,才会不心拍碎了船误伤了离王。”
“如何证明海岛有异样?‘
墨染尘方说完,皇后娘娘就马上紧紧追问。
墨染尘淡淡道:“回皇后娘娘,海岛在不久后沉没,就是最好的证明。”
“应姑娘当时也在岛上,为何不发一言。”皇后娘娘直接点名托月,托月出席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所见与离王殿下、墨六公子一般,海岛确实在虺蛇离开不久出现异样,并很快沉入海底。”
皇后娘娘笑眯眯道:“臣妾听闻外头都在传,不老岛上有长生之术,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得到长生之术。”
托月沉吟片刻,拱手回道:“回皇后娘娘,此番上岛还遇上轮回邪教的人,他们先我等十几年发现不老岛,若真有什么长生之术也早被他们获得。”
“轮回邪教信徒遍布天下的原因,大约是有所收获。”
离王不轻不重地补充一句,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轮回教上,轮回教的势力确实十分庞大、强大。
墨染尘轻轻垂眸道:“轮回教宣扬的长生之道,是真是假尚不定,但是他们此番与朝廷作对却是真的,臣觉得轮回教蛊惑人心乃邪教,不能任其壮大祸害百姓,理应出兵剿灭铲除。”
“此事朕会慎重考虑。”
皇上也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宴会继续,就歪在龙椅中喝酒。
上元御宴通常不会开太长时间,毕竟晚上大家赏灯,天色一暗上元御宴便结束。
托月他们一行出了紫云台,墨染尘自然不肯轻易放托月回府,道:“九妹妹,今年赏灯大会依旧是由天机城承办,你可有兴趣去瞧一瞧,机会难得嘛?”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看花灯,托月一直有此心愿。
回皇城都快两年了,还没有机会好好看过花灯,她确实是很想看一回,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太合适。
应熙早先就说过,皇城来了不少陌生面孔,其中不乏不江湖中人,大抵都是冲着长生来的,希望她尽量不要出门,
虽然她身体情况有好转,却也不确定错过了上元节灯会,有没机会等到七夕节或是中秋节,道:“赏灯是可以,只是得派人跟父亲说一声,以免家在父母担忧。”
“应四公子……”
墨染尘看向旁边的应轶,能不能去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应轶看得出托月很想去,挥挥手道:“九妹妹想去便去,四哥回去后自会跟父亲、母亲说明,你不必担忧。”
托月说了一声谢谢,应轶却故意打趣她道:“真是妹大不中留,六公子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九妹妹,你也知道我大哥的脾气不是很好,打人是从来不挑日子的。”
“你放心。”
墨染尘话不多,却让人信服。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托月和墨染尘便在天机城内赏灯。
离王跟妹妹约定一起赏灯,到了天机城就去找萧微微。
古书玉和徐还舟最是识趣,随便找个借口,就留下来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墨染尘想牵着托月的手。
托月心中有顾忌,自然不肯让他牵着走。
墨染尘直接买了两张面具,戴上面具遮住脸谁也认不出谁,就算牵着手走也没人说闲话。
天机城一如既往的繁华,街道人来人往,皆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女,并且大多数都带着面具,托月和墨染尘很快便消失在人流里。
大家来到这里不是猜灯谜、猜字谜、对对联,就是斗诗、斗酒、斗棋等各种有趣的事情。
而人最多的一家花灯店前,大家都对一盏造型奇特的花灯指指点点,上面的图案并不是太过复杂,只是简单画着一簇青翠的兰草。
怎奈人家画功了得,兰草叶片青翠欲滴,栩栩如生。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灯不叫花灯,而是叫——天灯,据老板介绍是点上火可飞上天的灯。
大约老板也知道此灯不俗,定会引来很多人相争,故而出的谜题也特别难,难度不在题目本身,而是题目用特别难懂的文字书写,且这会子谁有空回家翻书。
忽然一对戴着面具的男女挤到摊子前,男的用低沉的声音道:“妹妹,素来爱研究古文字,不如把天灯赢回去。”
女子没有接男子的话,而是伸出玉手,把写着谜题竹牌托在掌中,那只手细白如玉,像极了兰草丛中的花朵儿。
只听她细细吟读上面的内容,有些不太自信道:“上面有两个字妹妹一时想不起,不过妹妹太过喜欢这盏灯,尤其是上面画的兰草,就姑且蒙一个答案吧。”
“老板,我的答案是小泥炉。”
女子的声音清冷如霜华,虽然不看到容颜,那份气度却让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老板马上笑眯眯道:“恭喜姑娘答对了,就是平日烧水用的小泥炉,天盏是您的。”取下天灯,双手交女子手上。
男子和女子一起向老板道谢,接过天灯后欢欢喜喜地离开,不想走了一段路后,男子突然拉着女子走进一条暗巷。
“是不是太过巧合?”
低沉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就像古琴最低音——古朴悠远。
这对男女自然故意掩饰身份的墨染尘和托月,两人都刻意内敛风华,就像普通男女一样去赢取天灯。
托月轻点一下头,确实是太过巧合,最喜欢的兰草,最精通的古文字全在一起,这盏天灯像是专门为她准备似的,就等她前去猜谜赢下天灯。
“是不是陷阱,一会儿知道。”
墨染尘伸手把托月抱入怀里,呼吸着她身上香味,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了两个多月。
托月手里拿着天灯,方想说什么时,突然看到黑暗中冷光一闪,马上带着墨染尘转过几个身位,然后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啪啪钉上两支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