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自己看不清,宁愿自己眼中只有恨,宁愿自己不要这么透彻,这样她或许还能好过一些。
她没法恨任何一个人,只能恨自己。
爱别人很简单,爱自己很难。
她恨自己不够坚强,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为父亲解释,恨自己还不够优秀。
她把这一切的挣扎都写在日记里。
任何初见苗卿的人都觉得她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品质,善良,温柔,乐于助人,以德报怨,礼貌,不卑不亢,平等地看待所有人。
任何初见苗卿的人都会觉得这样一个人一定有良好的家教,温柔的父母,友善的生存环境。
于是她把一切的挣扎一切的阴暗都写在日记里,她的心里有一根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
她从不发泄,从不愤怒,只会拿着刀划烂自己的心脏,把所有的悲伤、愤怒、沮丧、绝望咽到肚子里,任由它腐烂,然后生出一棵吊满骷髅的树。
她想过死,却又不甘心。父亲死了,她不愿意,如果连她也死了……凭什么啊,她也没错,经历的这一切都不值得她选择死亡。
但有一天,日记本丢了。
她匆忙去找,在花园的长椅上找到,还是那个位置,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苗卿很庆幸,她不想有人知道这些。
就在那之后的不几天,她抽屉里开始出现笔芯,辅导题。
后来甚至有了粥和面包。
不知道是谁给的。
她首先想到那个笨拙的少年乔朗,但很快又否定。
不会是他。
她排除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也尝试过提前到教室去找,无果。
东西不能丢掉,不然就是浪费。
她把这也记在日记里,叫ta抽屉好人,也没有十分在意。
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去找。
然后有一天,她看到了君柏。
她是知道君柏的,他是学校里的年级第一,领奖时在她前面的位置,光荣榜上有照片,是她无法超越的存在。
是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巷子里。
一群男生围着他,不怀好意。
“君柏,你到底是哪儿有病啊。你们福利院的小孩儿不都是智障吗?”
“我看也是脑子的病吧,不是都说自闭症某一方面特别牛逼吗,要不他怎么天天考第一。”
“听说你家里人是掏钱把你放到福利院的?我可笑死了,不会是什么豪门私生子吧。”
苗卿面无表情地在墙后听着这些话,没有很贸然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