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碧落被吓得眼中泪光涟涟,慕容衡沂不怒反笑,终于不再逗她。他将双手放在背后,交握在一处,面上看着碧落用来当盾的红衣。
曾有一人,生性格爱笑,爱闯祸,也爱红衣。
慕容衡沂不记得有多少次,乔糖糖都穿着一身似火般的红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如今也只有睹物思人,却不能和乔糖糖见面。
他指甲尖用力,嵌进了肉里,却也丝毫不觉得痛,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不出情绪:“碧落,你且在这里保管好乔糖糖的东西,不许其他任何人碰,知道吗?”
慕容衡沂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认真,眉眼间带着些许期许的意味,碧落迷茫道:“是,皇上,不过……”
不过,皇上的这几句话怎么有点像是交代后事的意味?
最后的疑惑碧落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只见慕容衡沂转身,便快步地朝门外走去。
碧落先是趔趄着跟了两步,想提醒慕容衡沂外面在下着大雨,但见慕容衡沂仿佛毫无知觉一般的,一头便扎进了雨中,脚步异常的快。
这场雨下的十分诡异,天上整个如同黑夜一般的黑,没有半点白日的明光,太阳被完全遮挡在云层之后,雨点十分绵密,如同五六月的梅雨天,一日一日复一日,下个不停,淋湿了人的心,也淋凉了人的四肢。
慕容衡沂在这大雨中,竟莫名有种自己在水中游泳的错觉,又好似鱼儿一头扎进了这满是空气的岸间,瞬间气泡那么大的肺中便灌满了空气,叫它无法呼吸,因着氧气过度而窒息。
雨势越大,天色便越亮,似乎在乌云消耗掉了它的全部体力后,便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遮盖天空原本的亮色了。
慕容衡沂加快脚步,甚至在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无视了守卫军的问好,径直的朝里面冲了进去。
那半跪在地上,单膝触地的守卫军满脸迷茫,接着脸色转为担忧,五个手指纠结成一团,小拇指甚至翘起了兰花指,盘算着自己是否有什么事情得罪了这位当今圣上。
否则为何就连行礼都被无视了?
慕容衡沂进的,不是通往乾清宫的东门,而是通往后宫的西门。他如今后宫无人,唯一的太后徐立秋和慕容衡沂关系闹得很僵,她整天闹着要抱孙子,慕容衡沂被她闹得烦了,便干脆将她安排的远远的,不再见她。
慕容衡沂此去,便径直穿过了御花园,秋季的御花园,还是很有看头的,光是菊花便有八十多种,各种颜色深深浅浅的菊花按照色系排列整齐,即便是在大雨中,也仍旧没有被雨滴打折,而是挺立在花圃里。
慕容衡沂特地绕过了菊花,没有踩到一片花瓣。
这些花,平时没有人观赏,也难为御花园中的小太监将它们悉心照料的这么好了。
他思绪猛地飘远,看向眼前的菊花的目光忽地充满了嫌弃的情绪,慕容衡沂“啧啧”叹了两声,在心中感叹,这些花儿被工匠照料,却还是没有自己家乔糖糖这山野间开出的花那么明艳。
然而下一刻,他想到乔糖糖如今离家出走,尚未归来,便重新恢复了满面愁容,哀声叹了口气,便大踏步朝东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