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幽揉了揉自己被捏红了发疼的手腕。嘴角一抹轻蔑的笑。这一辈子真得好不甘心呀。

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大概真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云峥都忘记了也有这么一回事了。那时，他还是虞丘的将军。年纪轻轻却立功无数，出尽了风头。虞皇野心勃勃，誓要让他大虞的铁骑踏平了上古国。于是派出了传闻是什么灵凤的赵越七，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前去平了上古国。两年时间，迟迟不见动静，虞皇急了，便封我为蛮吉大将军，我便成了这虞丘最年轻的大将军，虞皇下令，挥兵南下，踏平千古国。并且召回了赵越七。

听说这个赵越七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很是宠信他。两年不见，就急切地想见他。赵越七花了两年时间就应付似的摸了下千古国的底。然后就让他云峥来硬的。

虞皇也许野心勃勃又狂妄自大，也许是嫉妒云峥功劳无数，怕功高盖主。那次南下战役就拨了两万人马，让他硬生生地平了一个国家。虽说是小国，可却坚不可摧，仗打了好几个月，硬是没攻下来。正是与上古国作战的时候，他遇见了琉璃，那时候的琉璃，就在花丛中一个回眸，当真惊艳了世间万物。再娇嫩的花儿都赶不及她的姿态的万分之一，绝代风华，灵气逼人。看着自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和疏离。他那时就在想啊，这个女子定是那天上的仙子。只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仙子。

没想到，只那惊鸿一瞥，他便对那女子的身影念念不忘。好几次梦中，他都能梦到他与她行那鱼水之欢。梦醒后，看着身下浊污，怅然无比。

行军难，仗一直打到了料峭寒冬数九寒天。皑皑白雪落满了山头。那是行军最难的时候，虞皇还在不停地催促他速战速决，尽快拿下这弹丸之地的小国。

兵马尽，良弓藏。行军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奈何天公不作美。突如其来的雪崩困住了他们。将士们死的七七八八。

对于一个将士来说，马是他们最忠实的伙伴，有时甚至会给身处绝境的他们一线生机。可为了将士的生存，马都被一一杀掉了。唯独剩下他的傲雪。

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声嘶力竭地控诉天公不作美。他躺在雪地里，他说，他大概要葬身于此了。

茫茫地大雪迷乱了他的视线。恍惚间，他好似又看见了那个惊鸿一瞥的花间女子，她缓缓地从天上落了下来。一身淡粉色的罗衫趁着她的脸庞格外白嫩，如同那天神降临一般。他有些自惭形秽了。他想想他此刻的狼狈，满面污浊，真恨不得拿冰雪去把脸上血污擦干净。

那个女子轻轻地脚尖落在了地上，然后向着他走来，步步生莲，姿态婀娜。那女子仍旧如梦中一般朦胧又纯洁无双。

她温柔地蹲下身看着我，她说，“将军，你还好吗？”

他笑了，都说临死前会看见生前最难忘的人。我最难忘的竟是仅仅一面之缘却惊为天人的她吗？

“你笑什么？”

“我笑啊，我笑我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那个天女似的人就轻轻地跟他说，有我在。

后来啊，虞丘南下的军队好似得了天助一般，本应铩羽而归或是全军覆没，可已穷途末路了，却突然又起死回生，军队一日一日地又壮大起来。同时，虞皇下令又派了个将军带兵过来协助他们。没想到那个新来的将军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虞皇宠臣赵越七。一个长相很美的带些阴柔之气的男人，他实在想不通，虞皇为何派这样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柔弱男子来，况且是皇帝的宠臣。

直到后来破城那天我看到杀地满身是血的赵越七和千古国皇宫大殿中站着的小女孩儿遥遥相望。我就懂了。破城那天，大概赵越七扯了一个弥天大谎，说要与千古国的小公主成亲。可笑的是，小公主以为的成亲之日竟是她家破人亡之日。可赵越七不懂什么亲情，他没有家人。他只知道救那个小公主一命。到那时云峥才懂了，赵越七为了救小公主，自请来这荒野之地。

后来的行军程中，云峥遇上的那个单纯美好却又谜一样的女子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她说她叫琉璃。他从不曾想过她的来历，她家住何方，家有几口人，家中高堂是否安在。他不想去问，也不敢问。他只想珍惜这向上天偷来的幸福。

直到破城的前一日，琉璃来到了他面前。

她说，“明日你就可以成功了。凯旋回归以后，有何打算？”

他眼神炽热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求加官进爵，不求金银财宝，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红了脸，烛光映照着她的脸仍旧一如既往地朦胧梦幻，不似凡人地美丽。

她说，“不用羡仙，我本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她本是那西王母最钟爱的一朵琉璃花，日日在西王母的玉瓶中修炼。那天西王母要出行，便带了她一起，游走在九天之上，俯瞰着整个人世间。

第一次出去看到人世间的琉璃就被人间的繁华吸引了。趁着西王母不注意，就偷偷下了界。

后来，她便遇到了那个骑在战马上年轻又英俊的将军。

凡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那凡人都应该很很喜欢仙吧。

她决定还是告诉他，她其实不是凡人，而且九天之上的仙子。

他笑了。

“你是仙子，那我是玉皇大帝了。”

琉璃轻轻地捂住他的唇，摇头道，“不可胡说。”

楞了很久，安静了很久，外头雪融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帐中。

“这场仗打了这么久，终于要结束了，天气也渐渐转暖了。这个时候，天气最冷了，琉璃，你可要多穿点衣服啊。”

“将军，琉璃是天上的仙子，不觉寒冷，不用添衣。”

云峥陡然暴怒，冲着琉璃吼道，“够了！琉璃，我说你冷就是冷，你需要多穿点衣服。”

“将军……”

这是第一次，云峥冲着琉璃吼，云峥又后悔又心疼地拉着琉璃的手，“琉璃，对不起，琉璃，对不起。我……”

琉璃轻轻地推开了云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军，我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