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就是客栈的所在地。
看着看着,离不弃也要沉醉其中了。
可能是因为面条太好吃,可能因为太饿,他比店主吃得还快,如风卷残云,干脆利落地吞了一碗。
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动作优雅娴静。
他的发覆在后脑上,身上穿的则是深褐色显胖的袄子,但他自身并不胖。
他的特点,当属眼睛小些。
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肉在。
离不弃望了眼他,有些尴尬地停下筷子,没动。
只见他若有若无地摩挲指尖的宝石戒指,不知是不是假货,但这枚戒指却镶着翠绿色的石块,还不透明。
不过,戒指还真是他手上的累赘--
“咳,咳。”
此刻,离不弃感觉,中年男子的身体,已经脆弱不堪,是风一吹就倒的类型。
不过,在他每次咳嗽的时候,戒指上都会弹出一抹天地之气,帮助他缓解疼痛,亦或是病痛的折磨。
他脸色才因此维持,没有变得更白。
不过,他的身体迟早会被拖垮啊……
“小鬼,他是不是一个好人?”
“你自己看。”
“是的。”
小鬼惜字如金,离不弃“嗯”了声。
“请……请帮我做一件事好嘛?”
突然,浑厚略显沙哑的声音刺激着离不弃的心。
“什么?”
“你也看得出来,我身患绝症,即将死去。所以,这家小客栈,我可以送给你……”
“送给我?干什么!”
“这是命运的启示。我只想,我的病害有没有救,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
“真的?手给我,我帮你。”
“这只是一家小客栈……我没有子嗣,妻子早亡,还好,等到了你。”
难道他就是亏本开客栈的?
难道他有意多煮面条的?
离不弃一概不知!
“是有点虚弱。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吧?”
中年男子的身体,机能还没有彻底衰败。
离不弃控制感知,在他身上流动了一遍。
最后,他得到了让他纳闷的答案--
他的身体完全良好,没有任何异常!
“真没有异常啊……之前我请几个药师给我看过,他们都说我没事,我笑他们不懂。结果,还真是……”
“也不是吧。我再看看。”
下一刻,离不弃的心中,也如塞了酸酸的情绪,让他一阵惆怅难受。
再一次控制感知,在男子的血液中。
“嗯?”
在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时候,离不弃眼前突然掠过一抹白色的东西。
自己身处动脉,血液流速很快。
所以,白色流转之快,消失之突然,是不可置信的,让离不弃顿时吃惊。
“不可能吧?”
白色--这是什么怪病?
“可能是……是飞絮的种子被他吸进去了。”
“飞絮?”
下一刻,离不弃若有所思。
他的感知暂时没法深入一根根毛细血管中查探情况,水滴石穿,积少成多,刚刚白色一片小东西出现于男子身体内,也不会是好事。
而且,他面色呈现出意外的昏黄,异常瘦--不是营养不良,还是什么?
所以,导致他咳嗽不止的真正元凶,是男子肺部的飞絮繁衍之物,它们已经积少成多!
顿时,离不弃的面部表情已认真了许多。
“飞絮……我记得,它属阴,应该可以用药草调养好,彻底消除……是什么的?
“用参汤!”
下一刻,离不弃将话脱口而出。
“参汤……”
男子双手交叉,呈凝思状。
人参,也不是廉价之物。
而且,这是让离不弃也承担不起的价格--因为它实在是贵。
“不用了吧……天命难违,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但是……”
他不可能经营这样一家客栈,因为他有更长的路要走。
“我,我再来试试。”
下一刻,离不弃鼓起勇气,提出申请。
这些飞絮,他的感知难道无法将它们吸取?还有,他活了几十年,就失去了信心,唔,难道他真的可以知晓天命?
“它们是可以堵塞他肺部血管的毒物,你用虚无缥缈的感知,真不能去除它们。”
“好吧。”
离不弃的眼底,有光芒闪烁。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更虚无缥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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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离不弃,你居然敢来!你这厮脸皮到底有多厚?让我量一量……”
“怎么?幸会幸会,还好我可以与你相遇。”
不卑不亢,离不弃反唇相讥。
他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弟们,由诸葛骞控制的傀儡。
他也不是一味承受,无法发泄的窝囊废。
他是一个身上牵系多条感情的、有血有肉的人。
硕大无朋、窗明几净的厅堂,这只是炼药的一个比赛房间而已,是三号房。
松散的桌椅,还有让离不弃颇为惊诧而释然的介绍。
“原来如此?如此简单?”
两人商定炼制什么药,比所耗时间,更比药汁的质量,得炼得纯度很高,动作标准也是加分项。
“不过……意见要达成一致,我不答应他的,他还是会揍死我。”
离不弃默默低下眼,却感觉到诸葛骞挑衅的目光。
“嗯?不敢了?好,我选一种药材呀,就弄个……弄个芍药白芜汤吧?”
芍药白芜汤,顾名思义,就是芍药和白芜混合煮的汤。
它可以治浑身皮疹的病症,对一切痘痘都有遏制作用,也算是可以内服的美容“药品”。
“好。”
离不弃点头之后,无声无息地离座走远。
他是去挑选药材的。
对于这芍药白芜汤,他虽然没有炼制过,但小鬼却在心中给他指示。
“取新鲜芍药,还有白芜……记得把白芜洗干净,否则没法子弄熟。”
“呵,离不弃,你都必输无疑了,还想垂死挣扎?”
“是的。”
离不弃如实相告,没有掩饰。
他根本不想掩饰。
“预备--开始!”
只见离不弃若有所思地抓住旁边的杯子,指尖一弹,将一个给了诸葛骞。
“给你的。”
他比诸葛骞早挑好药材,将好端端的杯子玩了半天。
此刻,离不弃轻松如刚才。
拧开水龙头,对杯子里放水。
将油锅烧热,透过隔板,离不弃目睹诸葛骞的容颜,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来。
“你还以为我必输无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
平心而论,他还真的捉弄起诸葛骞来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这有何难?”
在少年嗤之以鼻之际,离不弃已经将火点着,开始尽其所能熬芍药白芜汤。
这不是厨艺大赛,却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