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中,崔洪高坐,下面压进一闯营的“奸细”,这奸细头发被人扯散了,凌乱的披在肩上、散在脸前。透过他凌乱的头发,能见他那脸上也挨了很多拳脚,左眼眼窝也被人打青打肿了。至于他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只是衣服上有些许脚印罢了。
惊虎胆(惊堂木)一落,崔洪声大如钟,喝道:“下立者何人?”
孙牧道:“某,投军义士,欲以微躯,报效家国!”
时下有一兵士道:“胡说!你是闯营的奸细。”
崔洪又喝道:“见本将军,如何不跪?”
孙牧道:“既非奸细,因何要跪?”
崔洪惊虎胆又落,喝道:“打!”
时下两个兵士,抡棒便打在孙牧大小腿连接之处,一边一棒,便将孙牧打翻在地,跪在帐中。
崔洪道:“边疆野地,岂可听你一言之辞?本将军问汝,汝既言投军,可是汉人?”
孙牧挣着身要站起来,刚起一分,又遭了一棒,倒在地上,孙牧道:“某血某骨,皆姓汉也。”
崔洪道:“汝籍贯何处,为何投军?”
孙牧道:“某自幼而孤,天下尽是某家,无籍无贯。投军为报家国。”
孙牧挣着身还要起来,崔洪惊虎胆又一落,道:“姓甚名谁?”
孙牧道:“孙高。姓孙名高。”
崔洪见孙牧算条汉子,摆摆手不让打了,孙牧站起身来,崔洪道:“汝既言投军,本将军看你好歹也算条汉子,能吃打。奈何此处防务尽在某身,岂可听信汝一人之言?欲报家国,尽可去念圣人书,亦可回本郡投军也。本将军今日不杀汝,放汝归去,好自为之。”
崔洪惊虎胆又落,喝道:“左右!叉出营外!”
喝罢,起身欲走。
孙牧喝道:“慢!”
崔洪倒是给他一些面子,停下了步子,或许是看在他挨了这几棒子面不改色的缘故。
孙牧喝问道:“若能证明我汉人真身,便收我吗?”
崔洪道:“汉人亦多走奸细,往远了说,汉初时便有中行说(yue),往近了说,我这营中一年抓获的汉奸,砍下的头颅。也有六七。”
孙牧道:“那如何收我?”
崔洪道:“本将军已经将路子指给你了,快快回归本郡,或读书,或从伍,皆随你心意也。”
孙牧道:“将军恐我为汉奸,我杀胡人为证何如?”
崔洪道:“本将军乃戍边之将,但胡人不侵境犯边,本将便与胡人秋毫不犯。军中之事,岂可儿戏?”
孙牧道:“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自那时起便有了烽火台,自今日将军仍戍边,岂敢说胡人无犯?”
崔洪道:“你倒还知晓些东西,看来也读过书,莫不是落第之辈吧?自周便有烽火台,不假也,可彼时所防之人与今日同乎?不可混为一谈。你莫要啰嗦了,左右,叉出去。”
崔洪的惊虎胆又落了一次,起身走出帐外。
孙牧被人叉着也出了军帐,便听闻戍边之兵卒议论纷纷。
“将军怎么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