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合二为一的玉锁,徐子谦的思绪飘回八岁那年,还是徐宁叫了他一声,徐子谦才拉回神游之思。
徐子谦道:“你给我这半枚玉锁,想说什么?”
徐宁瞧了眼殿门那头,确定没有谁偷听,才道:“不瞒二哥说,后来的一天晚上,我又独自去了趟冷宫,那女人虽不会说话,但我从她那里得来一个很惊人的消息,这个惊人的消息是什么,我想无需我说出话来,二哥也应该能猜的到,二哥若有疑惑,可以亲自去趟冷宫见一见她。”
徐子若的拳头泛开紧,宁儿所言他能相信。
他相信是因为,他得过时疫的来年,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和母妃见过面,后来再见母妃,母妃还是从前的母妃,而然他总觉得母妃哪里似乎变的不一样了,那种莫名的不一样来自哪里他说不上,反正总感觉,那时的母妃与之前有些许区别。
徐子谦呼吸急促,胸脯不由的高低起伏开,再度将玉锁举眼前,越看,徐子谦的心跳越快,内里起了无度怀疑,徐子谦想马上去冷宫走一趟,然而徐宁拦住了他。
“二哥,你若就这样去冷宫,说不定会给那位带去杀身之祸,如你想证实心中猜测,可以暗暗的去查,不要大张旗鼓,万一那位真是有身份之人,却被关在冷宫多年,这便说明制造了这一切的主谋,是位素有手段者,我觉得,敌暗你也暗,才是正确之举。”
听闻徐宁一番话,徐子谦上上下下打量开徐宁。
之前只当徐宁的心思绝非小孩子,可现在听她如此说,徐子谦觉得,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徐宁。
徐宁翻过年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娃娃,居然有着不输成年人的思维。
回想昨日徐宁教训景林的那一幕,再结合适才她说的话,徐子谦越来越觉得,徐宁昨个狠狠教训景林,那不是莽撞,而是有心计,逼着敌人动手了,她也才好接招,就怕对方暗暗出手,那会令人防不胜防。
徐子谦轻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宁儿,你给父皇准备的寿礼,准备好了么?”
徐宁被徐子谦的跳跃思维弄的差点没接上,但她很自然的道,“正在准备,还有不多日子就是父皇寿诞,不知我准备的菜式,父皇会不会喜欢。”
刚说完,便听殿门口传来脚步,循声回头,瞧吕贵妃扶着彩艳的手款款而来,徐宁当即明白过,徐子谦思维跳跃的缘故。
徐宁和徐子谦立在一起,朝往来的人见礼。
吕凤萍到跟前,“你们说什么呢,搞那么神秘,还把所有人打发到门外守着?”
徐子谦道:“还能说什么,无非讨论父皇寿诞当日的菜式而已。”
徐宁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殿门外,让哥哥守着门,来人了给说一声,哥哥人哪去了?
正寻思着,忽听吕贵妃道:“长宁公主拉着六皇子一路小跑来你二哥这里,本宫还以为你们要做什么呢,阵仗那么大的。”
徐宁咂舌,吕贵妃耳朵灵呀,就这么点事也能传到她耳朵里去。
徐宁道:“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二哥了,得知二哥在,我们才急忙赶来,着急慌忙的赶着来,无非就是怕来晚了,二哥离宫。”
“寿宴上做什么,每个人都要准备,你跑来这里问你二哥,难道你二哥会给你指教不成。”
“娘娘,我来此倒不是请二哥指教什么,只因二哥见多识广,问问他,我也好拿主意。”
吕贵妃扫了眼殿内,道:“六皇子和你一道来的,怎么不见他?”
徐宁心想:怎么,你刚进门时没瞧见他?
正这样想着,忽听殿门那头传来,“娘娘,我在这呢,我和宁儿的确一块来的,我刚上茅厕去了。”
瞧徐子若揉着肚子,不像说的假话,徐宁了然,怪不得吕贵妃来了,他没提前进来打招呼。
至于吕贵妃来了,为何没听见门口通传,用脚指头都能想得来,是吕贵妃不让门口的太监通传。
吕贵妃悄咪咪的进来,保准是想偷听他们会说些什么,这个吕贵妃脑子里一天想什么呢,他们三个乃亲生兄妹,聚在一起,还害怕他们乱来不成。
吕贵妃的视线来回于徐子若和徐宁身上扫过,把二人望片刻,她对徐子谦道:“既然你还在,可否陪母亲一道用膳?”
徐子谦已吃过饭,但听母亲话已说出来,徐子谦没有拒绝,点头答应。
一旁立的两人也是有眼色的,徐子若道:“娘娘和二哥用早膳吧,我们就不打搅了。”
徐宁随着徐子若的抱拳弯腰,也朝吕贵妃屈膝,之后跟在徐子若身后而去。
兄妹俩出了大门,行至远处,徐子若道:“宁儿,我刚才真的是上茅厕去,你别以为我偷懒啊。”
“我知道你上茅厕去了,没事。”
徐子若扭头看了眼身后方,道:“你跟二哥说什么呢,搞的那么神秘?”
徐宁答非所问道:“哥哥,你可得保密那事,千万不能让人晓得,我把半拉玉锁交给二哥的事。”
“我又不是乌鸦嘴,你放心好了,”顿了顿,徐子若又说:“真是奇怪了,我应该没认错,那女人给你的半拉玉锁,应该和二哥手上的出自同一玉料,既是一样的东西,剩余的半拉玉锁在谁手上我都不奇怪,但怎会在那个女人手里呢。”
徐宁手指搭在嘴边上,做个嘘声动作,“你听着,这事你烂到肚子里就好,千万不要再拿出来说道,记下了。”
虽不太懂徐宁为何要这样安顿,然而徐子若明白一个道理,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那个女人为何要宁儿帮她这个忙,宁儿已经帮她把事做了,但愿以后,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反正和自己没什么牵扯,徐子若拐了话题,二人聊开寿宴要做的菜式,一边聊着一边远走。
再说吕贵妃,她要徐子谦陪她吃早膳,而然早膳摆上桌,她却不见动筷子,她没动,徐子谦也没动,瞧儿子静坐一旁若有所思,她问:“想什么呢,怎么不吃,这些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其实我才吃过早膳不久,我饱着呢。”
吕贵妃微一笑:“饱着呢,喝点汤又不打紧,来,把这碗银耳粥喝了。”吕贵妃亲自盛满一碗美味的汤,递给徐子谦。
徐子谦接过碗,拿起汤勺很给面子的慢慢品尝起来。
回想母妃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徐子谦承认,母妃待他极好,即便母妃逼他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徐子谦也明白,母妃逼他不是害他,是真的为他好。
可若对他好了这么多年的人真不是自己的亲娘,而亲生母亲却被关在冷宫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又不能无动于衷。
因为想着心事,徐子谦没听见身边人说话。吕贵妃见儿子一边喝粥一边发呆,便问道:“子谦,你怎么了,会否哪里不舒服?”
徐子谦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粥碗,“没事,就是最近事比较多,有点累而已。”
“累了就多歇下,我看你脸色真的很难看,没几个月你就要成亲了,没有好的精神头,如何迎娶陆大小姐过门呢。”
提起陆莲儿,徐子谦面上确显出淡淡笑,“谢母妃挂念,我很好,母妃,你也尝尝,这粥熬的真心不错呢。”
吕贵妃这才端起粥碗拿过汤勺,舀了一勺粥送入嘴里。
吕贵妃说是要儿子陪她一道用早饭,然而她并没有多少胃口,喝了小半碗,她忽道:“六皇子和徐宁大清早过来,当真是朝你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徐子谦停下喝粥动作,道:“母妃,给父皇准备寿宴做的菜式,怎能算无关紧要的事,这可是你亲自下的令。”
“子谦,你应该明白,母妃指的不是这个,给父皇做菜,无论做的好与坏,都是你们这些小辈的心意,母妃只是有些不大相信,他们两个风风火火的跑来你这,就问你这些,你有事一定要告知母妃,我不希望,你被那没娘的孩子带偏了。”
徐子谦呵呵笑:“母妃,他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要带偏,也是我这个哥哥带偏了他们,不是他们带偏我。”
“你虽然为他们的哥哥,但徐宁毕竟来自宫外,她自幼长在乡下,身上总归带着江湖油子的性,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希望你沾染上不好的东西,身为皇子,当要有皇子的样,你可懂?”
“母妃放心,儿不是小孩子,儿不也常常游走于江湖,我要因弟弟妹妹的缘故,从而沾染上不好的东西,那你儿子我,可就是白长了这么高的一副身躯。”说着,徐子若离开板凳,过来挨吕贵妃坐下,一手揽上了吕贵妃。
凑更近了看,挂在母妃脖子上的玉石殷落华丽。
八岁那年得了玉锁,玉锁被破成两半,他和母妃一人一半,记得母妃得了玉锁,就把玉锁挂在了她自个的脖子上。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母妃,可再见的时候,挂在母妃脖子上不见了玉锁。当初年幼没多想过,只当母妃将玉锁收了起来,今儿再看,望着母妃脖子上的华丽殷落圈,徐子谦若有所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