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卓多日来丝竹轩,还是头一次瞧见陆云媚这般好脸色的对他,吕卓当下兴奋至极,不过他脸上还是端着一派自认自然。
一众舞子们随着陆云媚一道朝吕卓道谢,能得国舅爷赏赐,她们很高兴。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舞子再是对陆云媚嗤之以鼻,但到底受了她的点点恩惠,舞子们很有眼色的退下,把地方留给国舅爷和陆小姐。
此处再没谁,吕卓道:“小姐这舞跳的如同仙女下凡,就是不知,本国舅有无幸运,能天天瞧见小姐跳舞呢。”
吕卓话里有话,陆云媚自是听懂,然而她莞尔一笑,道:“小女舞蹈不过是雕虫小技,能入国舅爷的眼,小女实在荣幸。”
“这么好看的舞蹈,怎是雕虫小技,我说的是真的,我很想天天看见小姐跳舞,尤其是给我一个人跳。”最后这一句,吕卓声音压的很低。
陆云媚难得对吕卓显出一丝娇羞,她手背轻掩面,笑道,“国舅爷莫要开玩笑,小女卑不才,国舅爷说这样说话,实令小女惶恐了。”
“小姐莫谦虚,我所言句句属实,小姐切莫当我开玩笑……”
因此处再无谁,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吕卓当要把憋在胸口的话一次吐出来,好些话憋了那么久,不吐不快。
吕贵妃听说兄弟最近常入宫,刚开始她并未在意兄弟入宫干什么来了,可听说他入了宫,老往丝竹轩里跑,吕贵妃便明白了兄弟入宫干什么来了。
今日吕卓又去了丝竹轩里,吕贵妃听说了,一拳砸上屁股底下坐的软榻。
真是岂有此理,何香菱自己不知检点,她养的女儿竟也这般不知廉耻。
吕贵妃本来只是暗骂陆云媚,然而她到了丝竹轩,隐在外头听舞馆里面的对话,吕凤萍当下真的对陆云媚起了看法。
听兄弟和陆远梅相聊,越听,吕凤萍越气,随着来的彩艳瞧主子脸色难看,她说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句有其母必有妻女,使得吕贵妃头顶火焰瞬间高涨。
吕凤萍整整衣饰,端着优雅的步子从隐身处走出,丝竹轩中的舞子、乐师们一怔,吕贵妃何时来的?
众人要朝吕贵妃见礼,吕凤萍却手指搭嘴边,做个噤声动作,众人便收了朝来人行礼的准备,继续接着各忙各的了。
瞧吕贵妃朝舞馆而去,有那好事者窃窃私语开。
舞馆中的二人继续相聊,不知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陆云媚笑颜如花道:“小女还从来不知,国舅爷原来是位这般幽默的人,这倒让小女重新认识了国舅爷。”
“我这人的确很幽默,只是了解我的人太少,小姐居然能看穿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小姐果然乃我知音。”
吕卓话才毕,不及陆云媚接茬,便听打舞馆门口传来说话声,“呦,是么,你是幽默之人,连我这个姐姐也是第一次晓得呢。”
说着话的吕凤萍扶彩艳的手往来,行至二人面前,吕凤萍打量起面前两位。
陆云媚原先见了吕凤萍,总端一脸笑,然而如今再见吕凤萍,她对吕贵妃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无法忘记,陈王退婚,和陈王与陆莲儿结亲,这中间少不了吕贵妃插手。
稍有呆怔的陆云媚朝吕凤萍见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然而一句才见礼的话道出口,却不想面前贵妇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吕凤萍的这一巴掌用上了大半的力气,陆云媚被打的摔倒在地,吕卓此刻倒也像个男人,他忙把倒地之人扶住,面朝吕凤萍道:“姐,你干嘛?”
“我干嘛?你好歹为我吕家子弟,不在家里呆着,天天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无非就是和陆小姐说说话,这里有这么多人呢,我还能干什么。”
吕凤萍冷哼,“正因为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要不然,你们会背着我做出什么,我还真不好下结论。”
陆云媚脸颊上的火辣辣不及心里痛,最是无情果然帝王家。
她一手抚着被打的脸,缓缓站起道:“请娘娘休要侮辱云媚,云媚虽卑,但云媚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娘娘如此言,是在侮辱我的家族么?”
吕凤萍再次冷哼,“少拿你爹来压我,你爹官再大,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大梁臣子,你陆家再是多么的名门望族,却也出了你娘那种女人,这都是事实,本宫难道说错了。”
陆云媚没有据理力争,吕贵妃说的是确乃事实,她整整衣饰,扭头对上吕卓:“国舅爷,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丝竹轩,小女不想让贵妃娘娘对小女有所误会,但求国舅爷可怜可怜小女吧。”
吕凤萍道:“你说的什么话,国舅爷乃皇上亲封的国舅,国舅想去哪里,莫说本宫不会阻拦,皇上当也不会过问,要回避也该是你回避。”
“娘娘,小女入宫练习舞蹈乃得皇上允诺,皇上寿诞之后,小女不会再在宫里出现,娘娘此刻就赶小女出宫,是否有违抗圣旨的嫌疑?”
被怼的吕贵妃呵呵笑:“先用你爹压我,现在又拿皇上,你倒底气十足呢。”
“小女哪有娘娘的底气,小女顶着压力入宫练习舞蹈,怀揣的正是忠君爱国的心,小女想,统摄三宫的贵妃娘娘,定也同小女一样中忠君爱国吧。”
这番话确让吕凤萍接不上,不光吕凤萍,连一旁端立的彩艳也上上下下打量开陆云媚,真没看出来,往日端着一派大方,见了贵妃娘娘却唯唯诺诺的陆二小姐,居然这般的伶牙俐齿。倘若娘娘反驳她,那可就给娘娘背上了祸国殃民。
被将了军的吕凤萍望着陆云媚半宿,随即狠瞪她一眼。
吕凤萍转头看向兄弟,“你是否该同本宫走了,这里毕竟是宫廷乐师们齐聚的地方,你总呆在这,不大好吧。”
吕卓道:“我这就跟姐姐走,”言毕,吕卓转脸看向陆云媚,给她眨眨眼,随后扶着姐姐的胳膊,出去舞馆门。
陆云媚望着离去的几人,眼底生阵阵冷意,她不信她会永远屈居人下,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把那些得罪过她的人,通通踩在脚底下。
再次抬手抚上半边脸,舞馆的墙边有梳妆台,去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举在眼前看,望着镜子中的人,陆云媚嘴角挑起不明笑。
端详镜中人良久,陆云媚放下手上东西,也反出舞馆大门。脸肿成这样,今日必是无法再接着练习舞蹈,今儿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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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场秋雨过后,气候一下进入寒凉时节。
节气寒凉开,离永昭帝寿诞之日也就不远了。
这些天,徐宁和徐子若钻在一起,开始正式研究,给父皇做什么样的菜式,徐宁否定了给父皇做烤乳猪,寿诞那日,寿宴上必会有烤乳猪,所以徐宁寻思着,做一道独一无二的菜来博父皇喜欢。
正芳宫里有小厨房,徐子若天天跑来正芳宫,同徐宁关起门来研究他们要做的菜。兄妹二人研究做什么的同时,也把其他人打发掉,二人此刻窃窃私语着,徐宁问徐子若,最近可有见着二哥。
徐子若道:“我为了找他,还出宫去了趟陈王府,也没寻见他的影子。”
“哦,二哥既不在宫里,也不在他的王府,那他会在哪?”徐宁道。
“我打听了下,二哥这些日子好像和陆大小姐走的很近,或许天天陪着陆大小姐吧。”
“陪着莲儿姐姐?”徐宁稍一顿,摇头说道:“二人就算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是不是二哥最近有什么事缠身,所以才没有露过面?”
徐宁所想不无道理,对于徐子谦,徐宁有一定的了解,徐子谦可不像是个为了儿女私情不顾一切的人,况且莲儿姐姐也非不懂事的主,就算陈王会天天去找她,莲儿姐姐必也会劝陈王不要总往陆府跑。
徐宁忙着手下活计,头里活络。
暂且先不管二哥是否真的和莲儿姐姐天天黏在一起,最近不见二哥是事实,答应冷宫里的那个女人,要把玉锁交给二哥呢,二哥却一直不露面,该如何把东西交给他?
那半枚玉锁被徐宁随身带着,她取出随身收藏的玉锁拿在手上看。
徐子若瞧妹妹盯着玉锁看没完,他说道:“宁儿你说,那个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这你问我,我哪知道,你从小长在宫里,难道还打听不出来个女人的身份?”
徐子若道:“这你可真冤枉我了,那日咱们分别后,我就去打听了那个女人,我从一些老宫人跟前旁敲侧击,确探出来她的身份,然而我总觉到,她的身份不会如宫人们说的那般简单,你猜猜她是哪里个宫里出来的。”
徐宁饶有兴趣道:“你不问我她是谁,却反而让我猜她是哪个宫里出来的,你别给我说,她不过只是个宫女而已,因被主子责罚才被送去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