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见外,哀家记得你,上次八皇子的尸体也是你验的。”沈青潼伸出手去,虚扶了一把行礼的他。
若是其他人,得当朝太后如此殊荣,脸上怕是会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吧,然而曲蔺华却不,依旧是凝重的面色,好似大雨来临之际低低的云层,挟裹了一抹墨色的阴影。
“谢太后娘娘厚爱。”曲蔺华依旧是恭谨地谢道。
“曲仵作验尸可曾验出些什么来?”情况紧急,沈青潼也便不再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便发问。
曲蔺华瞟了一眼尸体,思虑了片刻,方才悠悠开了口:“这位姑娘嘴巴张开、舌尖出齿门二分至三分,面犹带了一丝紫赤色,口吻两甲及胸前有吐涎沫的痕迹。两手大拇指皆握,两脚俱尖直垂下,腿上有血荫,如火灸班痕,及肚下至小腹并坠下,呈青黑色。因此,奴才断定这位姑娘是被勒住喉下位置,最后致死的。”
曲蔺华一边解说,一边小心轻柔地翻动尸体,将讲解的位置翻出来,让众人能够看见。
如玥第一次见尸体,站在沈青潼身后颤悠悠地踮脚张望了一眼,便捂住眼不敢再看了。倒是沈青潼,若有所思地望着曲蔺华讲解,脸上瞧不见一丝惧怕的神情。
“在看她喉下的位置,有勒痕颜色呈紫赤色,略带了黑淤色,长则直至左右耳后发际处,粗略估计,约莫有横长九寸以上,至一尺左右。俗语有云:丈夫合一尺一寸,妇人合一尺,刚好吻合。”
曲蔺华说完,又移步至尸体旁侧,将绿绮脖颈处的勒痕更明显的亮出来给沈青潼看:“太后娘娘,这位姑娘人瘦,所以勒痕相对较浅,请您仔细瞧瞧这勒痕。”
沈青潼狐疑地看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能看出个究竟来,眉梢一挑:“曲仵作到底看出了什么,别再欺负哀家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了,赶紧说了吧。”
曲蔺华拣起盘子中的东海玄丝腰带,一边端详着一边解释:“这腰带,绷紧了就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好剑,任你怎样挣扎都难以脱身。”
他说着,并起除大拇指之外的其余四根手指,然后与这腰带的宽度作比较:“不过这腰带倒是挺宽的,这牢房又低矮,所以勒痕怕是会越发的浅了。只是……再怎么浅的勒痕细看也都会发现端倪,它斜起横喉下,分明是侧卧方式勒死的!”
侧卧勒死?
换言之,也就是说,这不是什么负罪自缢,而是一场在牢狱中进行的赤裸裸的谋杀!
沈青潼的额上不由冒出几滴冷汗,不得不佩服起这幕后之人的胆色来,在庆元国守卫森严的阴牢里成地策划了一起谋杀,如果英娘也就此死掉,那就完美了。
“哟,这位姑娘地位不低吧,连雪心簪这种东西都能用得上!”曲蔺华走到绿绮身后,一眼便瞧见了她一头如墨青丝上插着的簪子,不由惊叹了一句。
能让一贯镇定冷静的曲蔺华惊叹出口,可知必不是凡物,沈青潼也记上了心头:“哦,雪心簪,这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