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抚着他脖颈,如柔软的垫羽,酥酥麻麻。
“方才是谁……”清媱隐约只觉着一阵窸窣,无意识的问着。
薄屹侧首望着,欲要回答,却发现身旁的人,又早已睡熟。
上里整片的山,青枣在雪里透着晶亮的油绿、金桔澄黄喜人、山楂在冰渣里料峭挺立、鹤首瓜、番石榴……实在瞧着喜人的很。
这是赫王的产业,庄上不过都是一群打杂儿的人罢了,从来那日便得守规矩,这果树皆是些稀罕种儿,这果子就是一年四季供奉给赫王府的,再有多余的果子桑麻,那是得去买卖支出,擅自偷尝不了的。
所以啊,这世道便是如此不公,富人越富利滚利,穷人越穷代代衰。大抵不过如此的命运。
本是一早,众人安排想要随着道儿往山上去,奈何山路崎岖生疏,又怕雨雪滑坡,一时有些僵持。
王管家那位妇人说着:“山间小道儿难走,雨雪泥泞,为了诸位贵人安危,沾了脏土什么的,还是莫要上山,让小子农人们采摘下来便好。”
簌簌直直惊呼不同意:“无妨无妨,回来换身干净衣衫便可,这可不就是尝尝自个儿摘的体验?”
“贵人莫要多心,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不多,不过是为了你们的安危,这只是提个意见,”那妇人说的十分真切诚挚,
清媱本是来沾染些素朴纯挚的气息,再挑拣些年货杆货便是达成所愿了。并非有那么要自个儿摘果子的执拗。
那妇人说话,听着说法倒是有理,却也想问问簌簌,最好大家都能高兴才是好。
“簌簌,你如何讲?”清媱问了问。
“媱媱,不然这样,我与兄长几人去玩玩,溜一圈儿,你与殿下便自行安排也是好的!”簌簌脑瓜子一转儿,这般岂不是两全其美?
清媱正想同意,毕竟,如此天气实在没必要去麻烦。
一旁的引允霁皱了皱眉,如今自家小妹自从答应许亲,府里爹娘是有求必应,是说一便是一的,这次却有擅作主张,实在不讲道理了些。
“簌簌,你懂事儿些,莫要给人家农人添乱。”引允霁低声斥责,平时任性便也罢了,瞧瞧这冬日,她们尚且能锦衣玉裘,可是有人不同!
深知农庄上的人生活不易,一群京城里的贵人若是上山去,众人都得担惊受怕,说不得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去了讨苦头!
被一向好脾气的哥哥一“吼”,引簌懵了一瞬,满脸通红,突然也是有些委屈。
“我就摘个果子,怎么就不懂事儿了?你便是处处瞧我不顺眼!”引簌也吼着,
一掌推开面前的引允霁,疾步走着,衣袖翻飞,赌气的说道:“比谁嗓门儿大是吧,哼,不去便不去!”
“簌簌……”引允霁也自觉方才说话重了些,脸上神色颇为懊恼,紧抿着唇角。
“穆之,我去瞧瞧。”引允霁知会一声便也离开。
如此场景,来了的农人孩童在台阶下杵着,一时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娘娘,不若这般,瞧你们和簌簌小姐喜欢尝什么,便让几个粗人去摘了下山,到时候再规规整整给您送去过目,您看可成?”王氏笑眯眯说着,那王管事在一旁略一想确实有理,也直直点头哈要。
“便这样罢。李管家,记得挑选回府的冻梨冻枣儿的,提前选好了。”清媱也觉着,没有比这更折中的法子了。
“娘娘放心,定会仔细清点过目。”李管家回道。
“嗯。”清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吸了吸鼻,昨夜,好似有些受了寒……
回身瞧了他一眼,‘哀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