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山如同低语的魔鬼。
可最终,车小北还是放下了剑。
“杀了我吧,放了走。”
段青山重新恢复儒雅神色。他笑了,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
无恶不作的恶棍,有他一个就够了。这世道果然还是更需要如同车小北一样的好人。
“为什么?”段青山笑着问道。
“没有为什么,凭我一人也不会令这世道变得更好,累了”手中云海剑的剑锋开始不再锋利,凌人剑气开始缓缓收缩。
片刻后,段青山望向有些落寞的车小北。后者知道自己大概不会亲手杀他,可他依旧在等死。
段青山看着车小北那股子有些略倔强的不甘,最终还是长叹一声。
他对着昏迷的时长生一挥手,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将时长生死死护住。紧接着,他又遥对着时长生的虚空出轻轻一划。
一道充斥满空间乱流的口子出现在时长生的身前。不大,刚好能够容纳下时长生。
“等一下。”车小北含住段青山。他将那个漆黑的炼心剑鞘朝着时长生的身上一丢,稳稳地放入后者的怀中。
随后,时长生就被段青山一把送入空间乱流当中。
眼看着空间裂缝缓缓闭合,车小北闭上了双眼。
“你出剑吧,我送你最后一程。”
段青山心中的最后一刻,还是不愿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含恨离世。
剑再起,剑再落。
只是这一剑没了先前的磅礴气势,简简单单,朴实无华,悄无声息。
恍惚间,仿佛在双方眼中出现了一幕幕往昔的场景。
……
一个带着虎头帽的稚童在书案前,埋头抄书。
稚童手中的笔只是有一笔没一笔的划着,眼神却是时不时的瞥向书案边缘放着的拨浪鼓。最终,稚童还是没有抵御住诱惑,伸出没有握笔的手,偷摸书案一角的拨浪鼓。
只是还没把玩多久,书案另一边放着的一把戒尺慢悠悠地飘了起来。
稚童见状,赶忙放回拨浪鼓,专心写字。可那戒尺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模样。
稚童苦着脸,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书房外,一个手持书卷的儒雅男子抚须而笑。
……
画面一转,稚童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
一处空地上,他正拿着一柄木剑与儒衫长褂的男子对敌。只是每一次都被推翻在地,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看着少年一次次的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的爬起,儒衫男子的笑意愈发浓烈。
……
已是青年的人,满身是血的找到他的师父。
他一手提着一颗狰狞的妖兽头颅,另一手攥着一颗混元的妖丹。
也是在那一刻,他告诉了他师傅。他发誓要斩尽妖邪,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
……
一幕幕,仿佛在段青山的眼中清晰浮现,在车小北的眼前走马观花。
长剑挥下,段青山没有丝毫的抵挡。甚至还竭力控制住六窍境的肉身,他想要挨上这一件剑。
只是可惜,剑尖刚触及段青山肩头的长袍,便直接崩碎开来。
车小北与云海剑碎裂成星星点点,化为漫天星光。
“师傅,七星走了。”
在这一刻,早已铁石心肠的段青山有过一丝动容。
只是回头太难。
一切尘埃落定。
玄门旧址之上,如今还剩下一具罗刹的天地身外身。如今这具身外身已然没了罗刹分魂的掌控,只有闫字音自行补全的魂魄还在其中。
段青山仔细探查了一番闫字音,发觉其体内完全没有九劫竹的踪迹。
片刻思索后,段青山回忆起那个带车小北进入灵域的小子,便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而来。
什么情情爱爱一事,段青山不懂,他也不想懂。
世俗人总是会为情所扰,为情所困。不少人甚至还会为其散尽一声修为,葬送了性命。
在段青山看来,“情”一字就像是一杯美味可口的毒药。好喝,但是很毒。毒到强如杵官王的六窍修士都甘愿饮鸩止渴。
最终,段青山还是做出了一个还算是人性化的举动。
他同样划开一到空间裂缝,将闫字音跟时长生一样如法炮制,送入空间裂缝之中……